很淡,哪怕是聽到弟子捱揍了兩次,對方還想滅掉宗門,他也不惱,甚至波瀾不驚。一是對實力的絕對自信,身為御境之主的他,只要還活著一天,就不可能有人能在這方天地撼動他,二來是沒必要,既不值得開戰,也沒有開戰的必要。
“師尊,您的意思是?”
“痴兒,想來是為師管教無方,溺愛過度,還有門人對你的阿諛奉承,才養成你這外和內驕的性格。”
“唉你是覺得一生不敗的你,敗於那玄尊之手,就是莫大的恥辱,成了你畢生的汙點?”
“.弟子不敢欺瞞師尊,我的確有過不甘,但始終在抑制、抹除那種不該有的念頭。”
飛仙掌教垂首,聲音說得有些顫抖。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想當年,為師何嘗不是敗過?一次,兩次,十次,百次,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最後,曾經的朋友,敵人,都淪為一抔黃土,唯有我走到了現在,走得更遠,遠得沒有人與我結伴而行,舉世皆寂。”
“玄尊,比你強,比你坦然,你就要懼怕他的光芒?荒唐真是荒唐”
“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急功近利,你想收割所有的信仰,熔鑄一身,突破瓶頸,來獲得為師的認可麼?”
“但玄尊出現了,他在沒有你,沒有我們的時代,獲得芸芸眾生的敬崇,你下意識就把他當作了最大的威脅,甚至你都不願直視、承認。”
“你在害怕,害怕他奪走你能搶到,但卻不屬於你的凡間一切。”
老人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剖開飛仙掌教內心的毒瘡,放出名作‘妒忌’、‘怨恨’、‘惱怒’的膿水。
“你應該慶幸,遇到一個講道理的人,就你在凡間做的那些,屬於道爭。”
“修為不夠,死了就是死了,能活到現在,還給你留下自尊,不至於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敗得一塌糊塗,已是他莫大的寬容,更是對為師的傳訊。”
“弟子莽撞,已然知錯,懇請師尊明示,接下來,該如何渡過宗門的難關?”
飛仙掌教拿不定主意,破界梭太過重要了,他根本不敢放出去,還被老人掌握著,可是姜漠又指明索要此物,否則,就要開戰,如今他進退兩難,甚至做好撤去凡俗道場的準備。
“他要,給他就是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封閉的石門緩緩開啟,震落灰塵,腐朽的氣息迎面撲來,裡面漆黑一片,生機全無。
唯有一道淡藍色的光芒,迅速飛出,落於飛仙掌教的手上,赫然是一枚通體晶瑩,刻畫著無數紋路的柱狀法器。
“轟隆隆”
隨後,石門再次緊閉,飛仙掌教焦急望去,見不到師尊的身影,難免有些失望。
很快,他的意識被嚴峻的現實拉回,顯得有些猶豫。
“師尊,若是給了他,我等的安危,再無保障啊!”
“一件無用的梭子罷了,還定不了大局。”
“有我在,誰都掀不起風浪。”
老人若無其事地道,他本該壽命枯竭,最終還是艱難邁出一步,修為已至極為恐怖的境地,哪怕是面對驚豔一個時代的明耀上尊,也不曾畏懼。
先賢、師長,不如那人是鐵一樣的事實,也僅僅是他們不如而已,可不包括他。
“去好好道個歉吧,幾頭妖王巢穴搜獲的東西,也送回去,不足的話,就從宗門的寶庫裡抽補,順便替為師,轉告他一句,我對他很感興趣,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坐而論道。”
老人淡淡地笑著,對飛仙教主來說,是滅頂之災一樣的事件,在他看裡,不過是些許湖水的漣漪罷了。
“過個數十年,百年,幾百年後,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對那時的你來說,已是無足輕重。”
“你的天賦,猶在為師之上,或許未來走得為師還要遠,有那麼一個玄尊,始終站在你的前面,算不得是糟糕的事情,待你修煉至高處,才會發現那是幸事,而非只爭高低,爭到最後,萬事皆寂,沒人再與你同行”
老人苦口婆心的勸解,飛仙教主似懂非懂,再次俯首拜地,熱淚盈眶地回應。
“師尊,弟子受教,必當謹言慎行,不起好勝之心!”
“許你百年光陰,好好成長吧,痴兒”
“天塌下來之前,有為師給你們頂著,百年之後,就是你替為師照顧大家了。”
恍惚間,飛仙掌教似看到一位老人的虛影,在向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