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第二次來到了珠峰腳下的雪山聖院。
地下巨大的宮殿裡，沈傲召集了九十三位導師，這是聖院目前所有的師資力量，導師們大都白髮蒼蒼，卻都精神健碩，似乎隨時要來一段集體廣場舞的樣子。
沈傲將天空學院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沒有任何隱瞞。
聖院，雖然是一座學院，他是名義上的校長，但這裡可沒有什麼職稱之分，也沒有上下之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一處……養老院。
他們拋棄繁華的紅塵，宅居於這裡，希望將自己已然被時代拋棄的道統延續下去。
或許……
心裡還有一點最後的野望。
那便是期待著有朝一日，修真崛起，出現一位強人，復興修行的榮光和榮耀。
沈傲曾經是被大家認為最接近這個目標的人，而現在……
就像是一家公司被收購，原來的ceo屈服於更強大的力量，讓出一把手的位置，但對於底下的這些人來說，心中難免五味雜陳。
一時間，場上都是沉默下來。
李玄眼神掃過他們。
平心而論，在場這些人基本修為都還可以，各自繼承的道統，也頗有其獨到之處。
路上，沈傲曾詳細介紹過每位導師的資料。
其中讓李玄印象深刻的，倒是也有那麼幾個。
公輸華，機關一道傳人。
諸葛興，陣法，兵法，風水，諸葛亮一脈嫡系傳人。
古婆婆，蠱術傳人。
溫君子，藥神谷中醫一道的宗師，這一脈曾經在華夏曆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卻在那場延續百年的戰火中被摧毀殆盡，只剩下他一人，在寒冰棺中封印五十年，才總算是迎來太平盛世，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聖院。
鬼修陳秀，一隻三百年修為的女鬼，本身是江南地區的大家閨秀，因埋葬之地陰陽調和，得以保留了神魂，沈傲在一次盜墓，哦不，考古發掘時，把她挖了出來。她穿著一件紅色紗裙，頭戴珍珠釵，這兩件都是寶物，有保護神魂的功效。
靈廚易雍，這位曾經是大清的御廚，他這一派主要修行各種補氣益體的美食來增進修為，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吃貨派，修行全靠吃，自古跟著皇家走。那一年吐蕃進貢千年靈芝，皇帝讓做菜，為了避免皇帝虛不受補，易雍決定以身試毒，吃完以後便是逃出紫禁城，山野中閉死關。然後一覺醒來，大清……就亡了……
……
種種。
各自都曾有各自的緣法。
即便華夏再是修行的荒土，再是末法時代，也終究還有些造化，就像是再爛的高中，每年不也得出幾個過本科線的？
李玄默默觀察著自己心中選定的人，暫時沒有動用神念，畢竟這些人也都不是凡人，自己一動肯定就被發現了。
自己作為校長，偷窺同事？
不好吧……
宮殿裡一片寂靜。
在場都活了這麼久，耐心還是很足夠的，各自想著心事，親近的小團體，時不時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收編。
比起大腿來，自然是李玄的大腿更粗，但畢竟和沈傲相處了幾十年，知根知底，而李玄終究還是個外人。
若是個野心家，那又該如何？
單純是個野心家倒也不怕，最怕的是車速太快，翻了車，把老人家甩下去。
……
“我這老寒腿越來越嚴重了，天上冷，風大，就不去了，就在這裡長眠吧，估計也沒多少日子了，至於我那幾個弟子，若是有心，讓他們去吧，翅膀都硬了，也該飛一飛。”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長嘆口氣，終於是第一次開口，聲音有些唏噓。
沈傲看了一眼，這位姓陳，是太極拳一脈的宗師，不是公園裡老頭老太太練的那種花架子，而是打人如掛畫的那種，年輕時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俠客。
不過建國後殺了兩個人，鐵窗裡蹲了十幾年，什麼雄心壯志都沒了，還落下了病根，現在聖院每年專門在外面採購的馬應龍，都是為老人家買的。
“陳老……”
沈傲不由輕輕叫了一聲，心中也是有些莫名的傷感。
陳老卻已然站起身來，晃晃悠悠的朝外走去，背影有些佝僂的樣子。
“等等。”
李玄忽然開口。
陳老腳步倏然一滯，回頭看了一眼，身體微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