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綰生了整整兩個時辰。
原本還是撕心裂肺的喊叫。
到最後,力氣小了,聲音也沒了。
外面只能聽到老嬤嬤不斷叫喊‘娘娘!醒醒!別睡!’的聲音。
錦心臉白著,進了寢殿就沒有出來。
梁呈出來了一趟,吩咐婢女速速去御醫院取幾味藥。
拿著一塊素色巾帕,擦著手往寢殿裡走,抬頭,瞥見偏殿外,司春衝他擺手。
梁呈腳步頓了頓,向寢殿張望了一眼,見沒有異樣,轉身來到偏殿。
“梁大人,辛苦了。”
沈惜年瞥了眼一側的皇上。
他半坐在深釉色圈椅上,手肘探在膝蓋上,眉頭緊鎖,盯著不遠處的寢殿,兩隻手不停地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她移走目光。
“梁大人,先喝口水。”
梁呈面色疲憊,抬手抹了額前的汗。
“多謝長公主。”
手上卻並未接司春遞過來的茶盞。
“回皇上、長公主,娘娘羊水早破,胎相不穩,又失了生產的力氣。
微臣趕來之前,不知何人的主意,讓待產嬤嬤們給娘娘推下腹中胎兒,差點就害得娘娘一屍兩命。”
皇上臉色更差。
“綰兒身邊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
沈惜年不用開口辯解,皇上就自己質疑。
“綰兒平白無故早產,身邊沒有個得力伺候的人,朕一來,竟然開口先是年兒害綰兒,簡直荒唐!”
沈惜年側身,對著皇上扯了扯嘴角。
“皇兄,這也是年兒不辯的理由。”
因為,全是漏洞,根本不用她開口。
一陣淒厲的女子哀嚎劃破椒華宮的夜色。
皇上撐著手肘,直起身子,指尖的玉扳指掉落,碎成兩截。
沈惜年低頭盯著碎了的玉扳指,不說話。
梁呈拱了拱手,攔住皇上。
“皇上莫急,這是好事。”
皇上回頭,看著他的眼神中藏著怒氣。
“叫成這樣了,是好事?”
梁呈擦了擦又滾落的汗珠,解釋道:“剛才娘娘已經無力生產,連喊叫都沒了力氣。
微臣用參湯,給娘娘掉著力氣,又命人取了綺羅草和玄雪蓮幾味藥材,給娘娘服下。
眼下娘娘喊出聲來,說明恢復了力氣,是好事啊。”
臨來的路上,沈惜年特意叮囑梁呈。
不管什麼情況,務必保住唐綰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倒不是她突然間大發善心了。
而是。
她得讓唐綰做上夢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再親手把她拉下高臺。
皇上半信半疑,仍要往外走,被起身的沈惜年攔住。
她側目,示意梁呈退下,引著皇上又坐了回去。
“皇兄莫急,梁大人的醫術精湛,貴妃姐姐母子自會安然無恙。”
見皇上蹙著眉,胸口起伏小了些。
沈惜年落座,故意開口引出話題。
她語調柔著。
“皇兄也不是第一次做父親,貴妃姐姐生產還這般急躁,可見皇兄對貴妃姐姐用情至深。”
皇上收了收情緒,想了想,猶豫開口。
“年兒,不瞞你說,朕對綰兒好,倒不是有那麼多真心。”
沈惜年睜著好奇的眼睛默著,等他繼續。
“而是綰兒身上有種魔力,勾得朕心癢癢。
朕一天不見她,渾身就難受。
所以朕待綰兒,不似平常嬪妃。”
沈惜年‘呀’了一聲,故作好奇。
“貴妃姐姐還有這樣的本事?”
皇上尬了尬。
這些話,原本不能對沈惜年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的,但天子高處不勝寒,身邊沒有說這些話的人。
“年兒,你不會覺得,皇兄是個只會沉迷於美色的昏君吧?
朕每每見綰兒,感覺自己未曾動心的時候,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
沈惜年腹誹一句‘能控制住自己才怪’。
但她面上還是掛著笑。
“皇兄才不是昏君,那是貴妃姐姐與皇兄天定良緣,琴瑟和鳴,皇兄合該立貴妃姐姐為後呢。”
又過了一會兒,錦心急匆匆跑進來,說唐綰想見皇上,請皇上進殿。
李德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