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裡一片寂靜。
沈惜年數著自己的呼吸,等了許久。
躁意再次襲來。
見可心沒有說實話的意思,沈惜年收起目光,轉身冷聲吩咐。
“帶回含章宮。”
張妙錦看著可心離開的背影,眼中的失望明顯。
“年兒,都怪我沒做好,沒能拿住貴妃這個錯處。”
沈惜年搖頭,斂了剛才的冷厲,看向張妙錦的目光變得柔和。
“姐姐,這不怪你。
貴妃好手段,這是要斷尾自保了。”
沈惜年揉揉眉心,剛唱到高潮的戲,就匆匆收尾。
心中不免失望。
“年兒,這鳳袍,還留著嗎?”
張妙錦眼神停在地上散落的鳳袍上。
“留。”
沈惜年收回情緒,點點頭,眼底的情緒晦澀。
“日後,我們還得把這鳳袍還給貴妃。”
張妙錦若有所思地頷首,吩咐婢女收起地上散落的鳳袍。
隨即轉身,拉著沈惜年手,重新坐回座位。
“年兒,別發愁,肯定還會有別的辦法。”
沈惜年疲憊地扯出一絲笑意,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茶盞。
點頭說‘好’。
張妙錦也找不出安慰的話來,就這麼相對默著。
含章宮的小太監,匆匆從門口跑來,站定在寢宮外,見沈惜年一口口淺啄著茶,面色不悅。
他也不敢貿然進殿,翹著腳在寢宮外面,探頭探腦地張望。
見司春朝殿外看了一眼,他眼神一亮,朝司春招招手。
司春眼神從他身上瞥過,沒有要動的意思,他又急得原地跺了兩圈腳。
司春蹙眉不悅,微微垂眸,見沈惜年仍舊默著,也沒有發現殿外的人,便不動聲色地退出寢殿。
“怎麼了?這般毛毛躁躁的。”
司春嘴上說著,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信箋。
“哎呦我的好司春姐姐,可別埋怨奴才了。
您和茂全公公都不在,奴才收了宮外送來的信,見是三皇子的,一時沒了主意,趕緊急著來給長公主報信,奴才也是替長公主心急啊。”
他聳肩佝僂著身子,面帶討好。
“數你慣會找理由。”
司春也沒有真的生氣,拿著信,轉身進去。
沈惜年見她從外面進來,不知是何時出去的,端著的茶盞停在空中。
“怎麼了?”
她把茶盞放回桌上,接過司春手裡的信箋。
“這是?”
“回長公主、禧妃娘娘,是三皇子來信兒了。”
“真的!”
張妙錦‘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一步邁到沈惜年身邊,絞著帕子催促她快點拆開信。
“快看看,淵兒寫什麼了?”
陳淵走了半月有餘了,張妙錦的心一直揪著,日思夜盼得等著他平安歸來。
見她這樣,原本也著急的沈惜年,倒也不急著拆信了。
她故意反手將信箋放在身後,打趣道:“姐姐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兒子來信激動成這樣,也不怕奴才們笑話你。”
張妙錦被說得臉一紅,咬了咬唇,又坐了回去。
坐定後,身子還是不停往沈惜年一側傾,垂眸眼神落在沈惜年背過去的手上。
眼神恨不得黏在信箋上。
沈惜年勾勾唇角,作罷不再逗她。
她翻手拆開信箋,食指拇指捏在一起,輕輕一抬手腕,抽出薄薄一張紙。
眼神從紙上字跡停留了片刻,再抬眸,眼裡有光閃著。
“怎麼了?”
見她只看著自己不說話,張妙錦心被猛然一扯,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絞動帕子的手,傳來一陣酥麻。
“淵兒出事了?”
“是嗎?”
張妙錦不敢相信。
沈惜年無奈一笑,把信拍在桌上。
“姐姐,我剛才是苦大仇深的表情嗎?”
明明是開心好不好!
張妙錦連忙拿起桌上的信,一字一句地看著。
自從陳淵走了,她天天做噩夢,夢見陳淵遭遇不測,死在北州城外。
看見信,她本能地以為是陳淵出事了。
認真讀過一遍,張妙錦再抬眸,眼裡慌張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