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鳴率軍駐紮北州以西的羌狄屬地,日日操練官兵。
他們從不越界,所以北齊將士也奈何不了他們。
一連數日,北齊將士逐漸放鬆了警惕,卻在夜裡被羌狄人突襲。
羌狄鐵騎打得是快速戰,在北齊燒殺搶掠後,一路南下,直逼京城。
彼時,北齊國力恢復了一些,但皇上身體卻每況愈下。
沈惜年去宮裡的時候,偷偷問過樑呈。
梁呈說,當年唐綰給皇上使用了大量的‘聲聲嬌’,已經把皇上的內裡掏空了。
後來他有心調理,卻也只是強調著皇上的精氣。
皇上自己覺得自己又行了,沒了陳淵,皇子裡面只剩下陳爍,他為綿延子嗣,日日在後宮勤勞耕作。
希望能夠再開枝散葉。
華昭儀、淑妃兩人生了,一兒一女。
只是幼年的皇子等不到長大,皇上身體就日漸衰弱了。
因無人可託,陳爍已經代行國事。
福康宮裡,太后一臉哀容。
沈惜年柔聲勸著,“母后,你且寬心,皇兄是天子,得上天庇佑,身體一定能好起來的。”
太后卻並不這麼認為。
“年兒,你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安慰我,哀家自己的皇兒,到底怎麼樣了,哀家心裡比誰都清楚。”
她半倚在榻上,渾身懶得沒勁兒。
“都是那該死的唐家父女,把哀家的皇兒折磨成如今的樣子。”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拉過沈惜年的手。
“你皇兄,看樣子是不行了,眼下能擔起這個擔子的皇子,就只有爍兒一人。”
沈惜年有些隱隱擔憂。
陳爍這人,從小裝得迂腐木訥,實際上是韜光養晦,暗中伺機而動。
自從陳淵被羌狄所困開始,陳爍就徹底撕開了偽裝。
她擔心,一旦陳爍坐上皇位,那麼他勢必不會放過,已經在羌狄的陳淵。
畢竟當年,他的身手和頭腦,是最有希望做皇儲的。
但是立儲之事,沈惜年是外人,不能多言。
她緩緩抽出手,移到太后胸前,輕輕給她順著憋悶的胸口。
“不管是誰登上皇位,都有母后您這個太皇太后把持方向,有您這個定海神針,北齊的天,不會變的。”
自從皇上一病不起,太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沈惜年視線落在她鬢邊的幾綹花發上。
“年兒擔心母后的身子。”
她情真意切。
沈惜年原本的記憶,只能讓她有頭腦應對這些紛雜的人。
而真實的情感,還是她重生以來,每一次太后替她解圍、為她撐腰,她感受到的,太后對她無條件的愛。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太后嘴角揚了揚,伸手覆在自己胸前沈惜年正上下滑動的手背上。
聲音很低,“爍兒心思太重了,他不行的,哀家要把華昭儀的兒子瑋兒,扶上皇位。”
沈惜年一驚,倒抽一口氣,差點驚撥出聲。
“母后,可陳瑋還在襁褓之中啊……”
更何況,陳爍不是不更世事的孩童,越過他,扶持一個襁褓小兒,難免他會心生不滿,滋生異心。
到時候,恐怕他也會趁亂皇上喪儀期間,國之不穩的時候,肆意而為。
“無妨。”
太后揉了揉太陽穴,似乎看穿了沈惜年的心思,卻並未在意。
“他手上沒有兵,亂不了。”
沈惜年還想說什麼,太后卻打斷她。
“真到了那一天,登基詔書和封王詔書,一起下。”
太后已經做了決斷,沈惜年只好聽命,心裡暗自祈禱,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這些日子,亂事已經夠多了。
太后闔眼眯了一會兒,哀聲道:“哀家年紀大了,年輕時候陪皇兒垂簾聽政,尚且有些餘力。
現在哀家也是一把老骨頭了,實在沒有心力,也難以支撐。”
她選華昭儀的陳瑋,有一點原因也是因為華昭儀母家只是一個六品的中州長史,不會出現外戚把持朝政的隱患。
皇權,還是穩穩握在她這個太后手裡。
沈惜年聞言,順著她的話問,“母后可是屬意華昭儀學著掌管國事?”
太后慈眉微蹙,搖搖頭。
“哀家屬意你,來扶持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