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看著鏡中的自己。
面板白皙,紅唇皓齒,彎彎的眉毛
父親還在外面等著自己。
沈惜年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雖然笑意不達眼底,但也讓盛妝下的白皙面容,柔了幾分。
她暫時掀了紅蓋頭,團扇半掩面,踏出閨房,於正屋中拜別沈景行。
“父親,這次女兒真的走了。”
以前沈惜年雖然不常在國公府裡住,但到底還是未出嫁的姑娘,想父親了,就從宮裡回來小住些日子。
如今嫁人了,再想回來,滋味就不是原來的滋味了。
一向縱橫沙場、毫無懼色的沈景行,第一次落了淚。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項圈,快戴上,讓為父看看。”
出嫁嬤嬤從沈景行手裡接過來,走到沈惜年身邊。
她俯身低頭,嬤嬤雙手奉著金項圈,戴到她修長的脖頸。
沈惜年抬眸,團扇半遮著臉,團扇手柄處,金項圈閃著光澤,若隱若現,襯得她的面板更白,唇色更紅。
“好看。”
沈景行抹一把眼眶,笑著點頭。
“跟你母親嫁給我的時候一個樣。”
沈惜年脖頸沉甸甸的,心裡更是墜了千斤墜。
她還想再說什麼,出嫁嬤嬤催促著時辰到了,該出門了。
沈思遠的府邸就在魏國公府東側不遠,雖然不遠,但是禮制還是到。
沈惜年出門,婚轎已經停在門口。
婚轎浮雕刻著‘麒麟送子’,周身鑲嵌象牙、瑪瑙和珍珠,黃花梨木的婚轎,需由八人抬著,才能移動,也寓意著圓滿和諧。
婚轎轎柄壓著,沈惜年邁步過去,她俯身彎腰,鳳冠霞帔壓在婚轎帷幔下,人卻頓住了。
出嫁嬤嬤以為是發冠被帷幔勾住了,連忙伸手去撩。
沈惜年微微轉身,側目看著城外的方向。
前來圍觀湊熱鬧的百姓,擠滿了街巷,出城的路,被堵得水洩不通,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出嫁嬤嬤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輕聲提醒。
“姑娘,該上轎了。”
沒有等到要見的人,沈惜年沒有應聲,只是收了目光,一頭鑽進婚轎中。
婚轎平穩走著,沈惜年不禁想起去北州的那些日子,自己在馬車裡,腰都被撞得青紫。
沒過多久,婚轎落地,她知道,已經來到了沈家二房府邸。
鞭炮聲,響徹街頭巷尾。
下轎前,出嫁嬤嬤重新為沈惜年蓋上紅蓋頭,由著沈惜年扶著自己的手背,一步步走出婚轎。
沈惜年垂眸,紅蓋頭遮著,眼前一片都是紅盈盈的,腳下是一片大紅色的玫瑰花瓣,像頭頂的蓋頭一樣紅。
她踩上去,一地花汁碾過,步步生香。
她早就聽司春說了,沈思遠要為她鋪十里花瓣,讓她踏香而來。
沈思遠這樣風沙磋磨的糙漢子,竟然還有如此柔腸,想來他與原來的沈惜年,感情也是十分深厚。
接下來,拜天地、敬婚茶,禮成後,沈惜年被一眾嬤嬤和官眷命婦擁著,來到洞房。
太后也親自來了,她本該在魏國公府看著沈惜年出嫁。
又不忍看著送嫁離別傷心,索性就與皇上一同在沈家二房府邸等著。
看著紅蓋頭下的沈惜年,頭微垂著,纖細白皙的手指一刻不停地揉搓著喜綢,太后笑著,心底泛酸。
直到看著她入了洞房,才起駕回宮。
沈思遠還要在前廳招待前來賀喜的賓客,沈惜年就端坐在榻上,靜靜等著。
外面人聲喧鬧,屋內一片寂靜。
坐了許久,她脖子僵硬發酸,一直挺直的身子,一點點塌了下去。
“長公主,要不奴婢給您揉揉?”
一旁的司春,看到了她微妙的動作,偷偷瞥著出嫁嬤嬤的反應,壓低聲音說。
紅蓋頭下的沈惜年,看不到她,只能聽著聲音的方向,轉頭拒絕。
“不用了,思遠哥哥還有多久才能來?”
沈惜年雖然已經做足了嫁娶的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要到洞房這一步,她心裡還是沒有底。
不知道等一會兒沈思遠來了,自己要如何面對。
見嬤嬤們似乎沒有聽到,仰著頭直視門口的方向,司春的膽子大了幾分。
“奴婢瞧著,還得有個一個時辰,要不……奴婢先伺候您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