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荇眼底透出一絲倔強。
她早已料到父皇的反應,不過又是為了區區的那份顏面罷了。
“父皇,您的顏面固然重要,可若那越國步步緊逼,攻到京城怎麼辦?”她咬牙上重藥,“即便不攻到京城,哪怕是父皇在位丟上幾座城池,也會為百姓詬病,這份面子難道不重?”
頓了頓,她又道,“父皇到時候被史官記上幾筆,後世之人……”
“放肆!”昭帝猛地呵斥。
他用手指著地上的人,已然是氣的渾身發抖,“朝堂領兵用人之事,也輪的到你胡說八道,難道武將們都是擺設?”
“武將們對邊關來說,是不是擺設,父皇心裡最清楚。”楚荇依舊說的平和。
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挑戰父皇的威嚴。
可有些話必須說出來。
今日放走蕭家,她已經不可能置身事外,那不如將該說的話一併說了。
底下的大臣們礙於帝王威嚴不敢說,但她得說。
一顆毒瘤若是任由它越長越大,等到有一日從裡面腐爛潰敗,那就會無藥可醫。
世間沒有後悔藥。
“蕭家有沒有反叛之心,父皇您的心裡很清楚。”楚荇繼續出聲,“母后在的時候,父皇就忌憚蕭家,後來又有明王攜武將造反,父皇更是害怕蕭家走這一步。”
她仰頭,“可是父皇有沒有想過,蕭家安心守護邊關多年,靠的就是一份忠君愛國呢?”
昭帝冷冷地看著她沒說話。
旁邊的洪九早已滿頭大汗,他此刻站在昭帝的旁邊,手伸著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他甚至不敢碰帝王一下。
“人心隔肚皮。”昭帝眯了眼,“你又如何知曉他們日後也不會有謀逆之心?”
楚荇心裡止不住地往下沉。
她今日過來是為了跟父皇辯駁蕭家去邊關,可以奪回禹城的事情,可眼下父皇滿心滿眼裡在意的,竟然還是蕭家有沒有謀逆的心思!
丟了的禹城不重要?
即將擔驚受怕的百姓們不可憐?
京城的百姓們尚且知曉邊關城破的緊張,可眼前的父皇……楚荇莫名有些頹然。
她知曉父皇對蕭家的忌憚,可她不知道在家國大事之前,父皇依舊會放不下他那點心思。
昭帝見她不再辯解,便以為她不敢保證。
他冷哼,“朕已經派人前去抓捕蕭家,待他們回來,同你一併處置。”
“來人。”昭帝揮手。
有御前侍衛從外面快步進來,一左一右站在了楚荇的身邊,靜靜地等著上面的帝王吩咐。
昭帝面色冷然,“玉荇公主違背聖意,肆意妄為,著廢除玉荇封號,貶為……”
話還沒說完,就有太監匆匆走了進來。
小太監通報,“皇上,景王帶著蕭老夫人過來了,就在養心殿外候著,想求見皇上。”
殿中寂靜良久。
昭帝沉思半晌,也不知道是看了誰的面子,到底是抬了手,“宣。”
蕭老夫人早年也是武將出身,陪夫上戰場的次數頗多。
她身上的誥命夫人與別的老夫人不同,完全是靠著自己的戰功掙出來的。
今日進宮,她身上只披了件半新不舊的外衣,拄著柺杖看起來有些顫意,臉上也帶著幾分病後的發白。
但她腰背挺直,自己一步步走了進來。
崔謝璟則是在旁邊跟著。
“臣婦見過皇上。”蕭老夫人有些艱難地要下拜。
洪九自然快速上前接著,賠著笑意,“皇上知曉您的腿腳不好,哪有讓您行跪拜大禮的道理?”
“多謝皇上體諒。”
話雖如此說,可蕭老夫人依舊堅持跪了下來,拜過一次後,這才被洪九扶了起來。
她瞥了眼旁邊跪著的外孫女,心裡默然嘆了口氣。
這一次,怕是不好過。
看著上面的帝王不開口,蕭老夫人想了想先說話,“經過這段時間,皇上對蕭家的心思,我們也心知肚明,可眼下邊關有難,禹城被佔,蕭家……”
“蕭老夫人。”昭帝打斷她,目光沉沉,“朝中武將不是隻有一個蕭家。”
這些日子,他入耳最多的話,就是離了蕭家,昭國就能沒了。
難道整個昭國就是蕭家頂起來的?
“朝中當然不是隻有蕭家。”蕭老夫人依舊溫和,“只是,眼下沒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