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她忍不住抓了女兒的衣袖,問出一個愚蠢的問題,“瑩兒,咱們能不能讓你哥去求了皇上,將賜婚聖旨……”
沈子瑩皺眉打斷,“娘,別想了。”
沈家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本就是他們自己作下來的禍事。
誰讓沈家人既想要潑天的富貴,卻又後悔了,還想要綿延子嗣……
“公主給了咱們一百兩的銀票,總能勉強過幾日了。”沈子瑩的步子忽然頓住,“娘,我們是不是應該求一求公主,讓她派人去請太醫過來看看?”
之前因著楚荇的關係,別說她哥生病請太醫了,就連沈家的人生了病,太醫也是巴巴地帶了藥箱前來。
可現在……太醫們對沈家避之不及。
安陽女侯倒是曾滿口應下要帶太醫過府,一連兩三日過去,半個太醫蹤影都沒有。
“這……”沈夫人猶豫半晌。
她抓住女兒的胳膊,“要不等一等連氏那邊,她……”
現在玉荇公主的手裡已經有了休夫和賜婚的兩道聖旨,日後連雨煙進沈家的門是板上釘釘的了。
若是什麼都求著玉荇公主的話,那連氏的脾性……
沈夫人咬牙,“那些大夫不是說你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咱們再等等,再等等。”
沈子瑩只好應了下來。
看著自家母親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前面走著,她心裡忍不住嘆息。
只怕是她哥病成那副模樣……也跟玉荇公主脫不了關係。
可她不敢說。
現在的沈家連馬伕都辭了,僅剩的幾匹馬也賣了個乾淨,她們出門只能靠著兩腿行走。
好在沈家離著公主府並不算遠。
母女兩人各懷心思,好歹回了沈家。
一進門,就聽沈子贇身邊伺候的小廝來報,說是他再次夢魘了,看起來十分嚇人。
沈夫人已經見怪不怪,淡淡出聲,“知道了,這就過去。”
看著小廝急得滿頭大汗,沈子瑩也顧不得別的,趕緊拉著母親往自家哥哥的屋子裡走。
剛進屋門,就聽到裡面沈子贇的抽噎聲。
“荇兒,荇兒,我錯了……我錯了。”沈子贇緊緊地閉著眼,雙手朝上胡亂揮舞。
忽然,他脖頸處青筋暴起,怒喝一聲。
“連雨煙你個賤人,休想來破壞我跟荇兒的感情!”
沈子瑩下意識地身子一哆嗦,看向旁邊的母親,“娘,我哥他……”
他後悔了。
這些日子裡,不僅僅是她哥後悔了,她能看出娘也後悔了。
甚至……她那個一向念著重孫兒的祖母,也半句都不提有關於安陽侯和兩個孩子的事情了,偶爾還會說起前幾年沈家的輝煌。
可是啊。
世間哪有後悔藥?
沒過兩日,楚荇便派人將休夫的聖旨大張旗鼓地送去了沈家,同時也將一封賜婚的旨意給了安陽侯府。
一時間,京城的百姓們又沸騰了起來。
跟以往憐憫連雨煙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的態度相比,這一次則是大力讚揚皇家公主的氣度。
有了楚荇的好名聲做對比,其他的兩個當事人則被噴成了篩子一般。
聽到這些,楚荇也不過一笑了之。
“去跟沈家說一聲,將大喜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八。”她隨手撕了一張黃曆,遞了出去,“就說本宮的話,除了沈家的宴席,再擴擺三日的流水席,恭賀兩位新人。”
青芍抬手接過,只是她帶了不解。
“公主,那沈家現在幾乎窮極,咱們只需要看熱鬧,為何還要幫他們辦宴席?”
一場婚事的宴席開銷,可不算小。
雖說公主府財大氣粗,不缺這份從手指縫裡漏出去的銀子,只是一想到便宜了沈家,就難免心裡不快。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楚荇輕笑了一聲。
她雖不是年幼無知的少女,可這幾個月對蕭家的擔憂也是存在的,如今解除了眼下的危機,她自然要好好暢快一番。
沈家,這不就是現成的出氣筒?
“啊?”青芍對自家主子的回答不明所以,“沈家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您別跟他們當好人。”
她自是覺得主子心腸不壞,對身邊的人都好極了。
可那沈家是什麼東西?
青雉從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