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常說的武將性子耿直,實際上,文人的心思更直。
他們奔走相告後,直接跪在了宮門口。
但……他們對帝王的性情,對朝堂,卻沒有那些為官者看的通透和圓滑。
楚荇一直沒將千人血書拿出來。
千人血書代表了京城文人對蕭家忠心的支援,這份支援令她動容,可是,她的好父皇不見得會心動。
她打賭,若拿出來放在父皇面前的話,父皇定會覺得這些人在逼迫他。
京城文人們在逼迫一個帝王做決定。
這於蕭家更為不利。
就比如此時此刻,昭帝原本緩和了臉色,一瞬間難看了起來。
“父皇。”楚荇想了想開口,“蕭家既洗脫了通敵的嫌疑,那父皇不如順水推舟送他們個人情?”
蕭家的事情已經拖了不少時日,不僅朝堂吵得沸沸揚揚,就連京城的百姓們都在觀望此事。
昭帝靜靜地盯著底下的女兒。
楚荇十分坦然恭敬。
直到昭帝開了口,“雖是有了證據,可那蕭遠跟拓跋玉的關係還未曾徹底證明其清白。”
他想了想,“蕭家暫卸兵權,朕已經派人前往邊關接手守城軍,他們就先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吧。”
聞言,楚荇暗暗鬆了口氣。
不管如何說,眼下蕭家眾人的性命是保住了。
也有人不放心開口,“皇上,蕭家卸兵權事小,可若此時有越國來犯的話……新去的將領會不會壓不住?”
邊關的守城軍,足足有將近十萬人在,都是蕭家一手扶起來的。
這麼多人,會心甘情願聽一個新將領的話?
“朕自有決斷。”昭帝的態度已然帶了不耐。
能站在朝堂上的沒有傻子。
在蕭家這件事上,昭帝的態度已經擺的十分明顯了,眾人到底沒在多說。
卸去武將手裡的兵權,是遲早的事兒。
誰讓他們的皇帝是個敏感謹慎的性子,又誰讓三年前明王攜武將造反呢?
楚荇出宮時,就見到了被眾人擁簇著過來的許昌安。
許昌安衝著她長施了一禮,這才露出了焦急,“玉荇公主,蕭家現下如何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插了幾句,也紛紛將期盼的目光瞧向楚荇。
“諸位放心,蕭家無事。”楚荇衝著眾人開口。
許昌安察覺出了些許的不對勁,他又問,“公主說的無事,是說皇上相信了蕭家的清白,放他們回邊關?”
“此事還有些別的爭論,但父皇仁慈,已經命人放他們出大牢,暫回蕭家等待。”楚荇簡單解釋。
她抬眼跟許昌安對視,兩人皆心中有數。
這裡人多眼雜,多的話不必再說。
許昌安再次衝著楚荇施禮,“公主有心了。”
以一介女子之身上朝,為蕭家如此奔走,哪怕她身為皇家的公主,也是值得敬佩的。
楚荇則是退後幾步,就在眾人以為她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見她忽然起了手勢。
她衝著眾人施了個文人的拱手禮,深深拜了下去。
眾人連忙手忙腳亂地回拜。
楚荇回到公主府的馬車上時,一鑽進去,就見裡面已經安穩坐了個人。
她已經習慣了。
“宮門前的一切,都會傳到你父皇的耳朵裡。”崔謝璟忍不住提醒,“不怕你父皇疑心你?”
楚荇在他面前好歹算是洩了口氣,將緊繃的姿態微微緩了些。
她嘴角嘲諷,“疑心我一個公主做什麼?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在這件事裡的心思。”
崔謝璟默然。
就在那大殿之上,昭帝對蕭家有罪的偏袒可見一般。
若不是楚荇帶著證據前往,別說蕭家今日被放出來,只怕是要吃不少苦頭了。
屈打成招……他敢說,昭帝確實動了這份心思。
“對了,那幾封書信是誰給你的?”崔謝璟有些好奇。
畢竟今日一早他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是確信楚荇的手裡沒這些東西的。
不然一開始去朝堂的就是她了。
楚荇眉眼淡淡,“楚純給的。”
她意簡言賅地將自己進宮路上,碰見楚純的事情說了說。
崔謝璟眼裡透出一絲驚奇,“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嫻貴妃的女兒吧?”
此事可是嫻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