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箭雨朝著陸栩等人疾射過來,原來灼熱的烈日,也在箭雨的遮擋下變得晦暗,箭羽裹挾的尖銳風聲讓人耳膜幾乎撕裂,尤其是鋒鏑發出的嗡鳴聲,與那錚錚的鐵蹄混合在一起,殺聲呼嘯。
杜學第一個反應就是拽著趙茉莉立刻離開這裡,這樣的場景他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那股撲面襲來的窒息感宛如一柄重錘重重的捶打在了他的胸口,讓他根本就喘不過氣來,然而他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他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原本還隔著數百米的兩支騎兵部隊瞬間拉近了,而且從後側飛射過來的弩箭速度,要遠遠高於他逃跑的速度,落在杜學的眼中,時間彷彿陷入了停滯一般,他清楚看到箭簇飛來。
密密麻麻的箭簇如同蝗蟲,但凡蝗蟲飛過的農田,幾乎顆粒無收,而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些箭簇飛過的地方,必將生魂不留!在箭簇飛射過來的第一時間,他將趙茉莉拉在自己的身後,試圖用胸口去抵擋。
然而他的動作還是太慢了,這個動作才做到一半,不,只有三分之一,利箭就已經洞穿了他的胸口,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如同一陣雲煙一樣,剛才還從胸口洞穿的飛箭下一刻就穿胸而過。
在他的身後那揮舞著彎刀的遊牧騎兵應聲而倒,在他回過頭的一瞬,清楚的看到那支剛才還洞穿了他胸口的箭簇,精準的透過了一馬當先的那名遊牧騎兵的皮衣,剎那間鮮血從他的胸口噴射出來。
可即便他受到了致命傷,卻也依然只是埋低身軀,依然高喊著不知名的語言,揮舞著彎刀策馬狂奔,又是一系列的弩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不僅是他,就連他胯下的戰馬也中了箭,起初戰馬還能夠忍耐。
它依然保持著衝鋒的姿態,從它出生開始,它就跟這個男人一起長大,兩個人在大草原和荒漠上肆意馳騁,培養起了卓越的默契,它清楚自己的使命是做什麼,知道自己的主人想要做什麼。
哪怕每往前衝刺一步,金黃色的鮮血就從它的胸口飆射出來,它的生命也跟著凋謝了一分,它也義無反顧的衝刺,在它的身後還有數以萬計的戰馬和勇士,時間在杜學的眼中變慢,但在真實的時間流速當中。
這匹戰馬卻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裡,胸口就接連中了十幾箭,十幾道血箭從它胸口飆射出來,又是往前衝刺了數十米之後,它終於力竭,沒有辦法繼續衝刺了,它的前蹄往前傾倒,雙膝跪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在平時,它這樣的舉動倒也沒什麼,只需要治療一下傷勢,再休養幾個月,又將變得生龍活虎,然而隨著它倒地的一剎那,它的命運也就註定了,因為在它身後是數以萬計的戰馬,所有戰馬都在狂奔。
在它倒下的瞬間,後方的戰馬沒有足夠的空間躲避,高高躍過朝著越發拉近的戰局衝刺,更有躲閃不及的直接從它的軀體上踐踏過去!作為領頭羊的它剎那之間就被其他的同胞給超越過去了。
而騎在馬背上的騎士也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從空中被拋飛了十幾米遠,空中的他依然揮舞著彎刀,此時的他胸口和肩膀都中了箭,稱得上是出師未捷的,但他對於自己身上的傷勢毫不在乎。
他看向腳下,精準的判斷落點,落在了敵方騎士的戰馬上,與此同時他掄起彎刀將這名騎士抹掉脖子,哪怕這些騎士渾身上下都覆蓋著鐵甲,顯露出來的弱點很少,他也總能找到對手的薄弱之處施以致命一擊。
他右手彎刀一抹之後,左手就順勢摘下了那名騎士的頭顱,這是這場戰爭中第一顆拿下的頭顱,按照他們部族的傳統,第一個拿下敵人頭顱的勇士將會受到上天的祝福的,哪怕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是他高高的將頭顱舉起,這是展現他勇氣並且彰顯他榮譽的時刻!在面具下顯露出來的是一張稚嫩的臉,這名來自於異族的騎士年紀最多不超過十六歲,灼熱的烈日下,他咧嘴露出欣喜的笑容來。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這多半是一副美好的場景了,然而他的笑容剛剛浮現頃刻功夫,從他的後側就有一杆長矛洞穿了他的後背,矛尖從他的胸口戳了出來,這名少年的異族騎士左手一鬆,頭顱骨碌碌落下。
他有一個俯下身的動作,試圖去撿那件屬於他的戰利品,當他才幾歲的時候,就一直憧憬著有朝一日能夠在戰場上將敵人的頭顱摘下來,成為一名人人羨慕的勇士,然而他的願望這才實現了一半。
實現了斬落敵人頭顱的這一半,可還有將頭顱帶回去的另一半願望還沒有實現呀,他愣愣的看著從長矛矛尖上滴落的鮮血,一股透心涼的感覺讓他渾身發冷,如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