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僅十四歲的少年陸栩離開家門的時候,在他家對街的那棟同樣的二層樓小屋的樓上窗戶傳來“砰”的一聲,這是關窗戶的聲音,雖說是對街,其實也就是一條狹窄的,大概能夠容納兩個人並排透過的巷子。
街上鋪著碎石子路,道路彎彎曲曲的,陸栩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窗戶位置,這個時候剛好有一個年紀大概在三十多歲,滿臉鬍鬚的男人迎面走了過來,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根自制的魚竿,顯然是剛垂釣歸來。
“阿霜那個小妮子又在耍小性子了,明明知道你要走了,卻擺著臉不願意下來見你,其實心裡早就恨不得跟你一起離開吧?這麼拉不下面子,真不知道以後怎麼才能嫁出去,唉。”男人看向二樓窗戶唉聲嘆氣。
俗話都說知子莫若父,實際上知女不也一樣的嗎?這位趙大叔是小鎮上的鐵匠,經常給鎮上的居民打造菜刀之類的工具,直爽的性格很受鎮人歡迎,同時他也是陸栩的街坊鄰居,對街那棟樓就是他的家。
而剛剛在二樓一直偷偷摸摸的看著陸栩與他妹妹陸靈說話的,自然就是趙大叔的女兒趙霜了,只不過當陸栩走出來的時候,她立刻把窗戶關上了,雖然在這個角度無法看清楚她的樣子,但完全可以想象。
此時的趙霜必定是氣鼓鼓的模樣,剛好撞到這一幕的趙大叔撓了撓頭,對於自己的女兒他一向寵溺,拿她毫無辦法,同時他也意味深長的看向陸栩,他可是從小看著這個小子長大的,雖說他經常罵陸栩。
時常把“兔崽子離我家寶貝女兒遠點”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可實際上街坊鄰居都知道,趙大叔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從小就格外聰明的小子,要不然以他這種又倔又臭,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的臭脾氣。
他又怎麼會隔三差五的就拎著魚去找陸醫生拉家常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分明是想和陸醫生攀上兒女親家的關係呀!陸醫生有一兒一女,而他趙鐵匠就只有一個捧在手心兒裡的寶貝女兒,一目瞭然。
“唉?小霜她在家的嗎?我還以為她出去玩兒了,這兩天都沒怎麼看到她,她這兩天還好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陸栩收回目光,他和趙大叔的女兒趙霜從小是一起長大的,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兩個人的童年發生了許多趣事,那一幕幕都令陸栩印象深刻,對他來說趙霜一直是很重要的存在的。
“你這混小子,我寶貝女兒是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因為你突發奇想的想離開小鎮去外邊的世界,阿霜她的心早就跟著你飛走了!要不是她還需要在小鎮上再上一年學,她妥妥的和你一起離開啊!”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將會因為一個男人離開自己,趙大叔就心如刀絞,他倒是想揪住陸栩的衣領狠狠的教訓他一頓,然而他很清楚的察覺到暗中有一雙幽怨的目光瞪著他,倘若他敢傷害陸栩一根毫毛。
等到他進入了家門,絕對沒好果子吃,至少飯菜要麼是鹹死他,要麼就沒味兒,再或者他藏起來的酒就要被某人一不小心給摔破,連帶著剛才那番他想說的話也只能往肚子裡咽,轉而擺出一副和顏悅色態度。
“阿霜她在家……噢,她沒在家,她出去玩兒去了,剛才樓上的窗戶是風吹的,不礙事,她絕對不在家,你千萬不要多想啊哈哈,對了小子,你是不是最近就要離開了,去外邊世界去上學?”趙大叔笑著問。
“嗯,是的,已經在網路上透過了入學測試,再過兩個星期就要離開了,之前我已經跟小霜她說過了,今天我也跟小靈說了,現在我正要過去告訴父親這個訊息呢。”陸栩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昨天才收到郵件。
他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至於自己的妹妹他是第二個告訴的,而他的父親嘛,他還沒來得及說,趙大叔就是第三個知道他將要離開的人,他環顧周遭,巷子裡瀰漫著一股古樸傳統的氣息。
這讓人感到很悠閒,很愜意,是一個難得的世外桃源,可陸栩心中總有一種感覺,他不屬於這裡,不管是再好的地方他也沒有辦法久待的,他終歸還是要離開這裡的,要離開這裡去屬於他的地方。
“是這樣嗎?小子你可要好好的幹,出去了一定要闖出一番名頭來啊,哈哈,對了,我剛才看到陸醫生在醫院裡呢,你快去告訴他吧,兒子能這麼有出息,真不愧是陸醫生啊。”趙大叔爽朗的大笑。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似乎忘了年輕時候陸銘剛剛來這裡的時候,他可沒給過陸銘好眼色看,多少次都嚷嚷著要教訓那個外來漢,把他給趕出去的,但在某個雨夜陸銘治好了趙霜之後,他才態度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