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早就打點妥帖好行車所需零零總總,宋亦慈靠在軟枕上緩解馬車搖晃帶來的不適感。
秋楓解開水囊遞給宋亦慈,清新解暑的薄荷味充滿口腔,沖走了煩躁。
“小姐,雖說現今我們有肖大人和謝公子兩座靠山,但也不必和二爺交惡,現在他開妙手齋擺明就是想搶走我們回春堂的生意,我怕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宋亦慈不解道:“宋仲泉關我在家祠是想要置我於死地,這仇我必報,還有這世道靠山山倒,一切都得靠自己。”
“可是我們只是女子。”
宋亦慈揚眉道:“那日我倒在家祠,祖宗帶我見了另一番世界,那裡無論男女都有可以闖出一番天地,走在大街上沒人因為你是女子便輕視你,甚至女子可以一般封侯拜相。”
宋亦慈抬眼看了看遠離金陵城中心破敗的屋舍,和現代繁華富足景象形成巨大落差。“我想列祖列宗大概是想告訴我,想要得到那樣的日子,還得靠自己努力才行。”
秋楓驚愕的看著宋亦慈,只見宋亦慈抬手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第一條就是切莫自輕自賤。”
“小姐,跪祠堂還能跪出這麼多道理,等回家我也去給老爺夫人上上香。”
宋亦慈故作語氣凝重,“那可能不行,畢竟家學都是傳給我的。”
秋楓看著宋亦慈表情凝重到開懷大笑,明白她在逗自己,“可是為何不借肖大人之手打壓宋二爺,最好讓他永不翻身。”
“昨日肖雲天明顯是被妙手齋請來的,可是看見我們,突然改了主意朝我們這邊來,是對我們有意試探,無論他到底是真想找個名醫治他的弱症,還是因為其他,他絕對不如表面的簡單。而且就算我救下他,他也對我呈上的狀子一字未提。”
秋楓困惑道:“難道他也被二爺收買了?”
宋亦慈笑道:“現在想再多也是枉然,再往前走一切都瞭然了。”
馬車穩穩停住,秋楓掀開簾子,宋亦慈整理好葦帽走了出來。
義蓬山莊位於金陵城東郊義蓬山下,依山傍水。
大片的木質結構建築群盤山而上,鱗次櫛比,高達巍峨,山門上雕刻著義蓬山莊。
謝世卿正抱臂站在山門前,腰間又彆著那把純金扇骨扇子。見宋亦慈下馬車,抬步過來,站定在離宋亦慈兩米外的位置。
他合扇點了點山莊:“義蓬山莊是皇商呂文所修建,這呂文走的可是和藥材生意,他夫人這次主動丟擲橄欖枝,只要阿慈你接住了,何愁扳不倒你叔父。”
宋亦慈不解:“莊主夫人是何背景,為何要見一見我?”
“呂夫人膝下只有一女,但是試遍無數方法都不能……”
宋亦慈歪著頭好奇的看著謝世卿猶猶豫豫,“是何頑疾?”
“我不好議論閨中女子,你等會一見便知。”
宋亦慈跟著謝世卿拾階而上,穿過蜿蜒長廊,微風吹過,八角宮燈下墜著的鈴鐺叮噹作響,宋亦慈正想呂小姐的病出神,一腦袋直接撞在可靠的後背。
宋亦慈揉著撞紅的鼻子,謝世卿轉過頭收起了散漫,“阿慈,再往裡走,男女需要分席了,我知你機敏,但世家貴女頗多,你也需好好保全自己。”
“多謝謝公子提醒。”
謝世卿扇子一展,正經勁一下被吹散了,臉上帶著嬉笑爛漫,“阿慈,你我有婚約在身,何必如此生疏。喚起世卿便好。”
宋亦慈站在廊角,看著不遠處設宴:“謝世卿,就送到這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走了。”
宋亦慈大步向前走,謝世卿站在廊下一動未動,眼見宴席越來越近,宋亦慈轉過頭,只見謝世卿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察覺到她的視線,向他寬慰的招手。
宴席設在蓮花池旁映月亭,湖面上翠葉鋪開,荷花正開的浪漫。
侍女領著宋亦慈走入席間,在末尾座位坐下,主位上坐著位衣著華貴美婦,只是面色慘白,身量孱弱,便是今日宴席主人呂夫人。
美婦左手邊是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女子,正在不顧其他人目光橫掃桌上瓜果甜品,頰間橫肉亂顫,雖然身著寬鬆廣袖,身態頗為豐盈。
呂夫人右手邊是名明豔美婦,年紀和呂夫人相仿,不似呂夫人般端莊大氣。
宋亦慈仍在孝期,身著素淨白袍,頭上只佩戴了素白絹花,在一片奼紫嫣紅襯托下猶如一朵出世白蓮。
宋亦慈坐定在角落,捏著一塊酥餅品嚐,這酥皮焦脆配合內裡鮮香的肉餡滿口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