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經歷讓這孩子下意識選擇躲著別人,他不會主動和先生、同窗交流,學業上有什麼疑問,他一直都是自己憋著,同窗們主動找他說話,他也沒辦法很順暢地與人交流,這就導致了他不僅課業跟不上進度,而且還沒什麼同齡的朋友。
他一直以來的表現讓穆晉陽一家意識到,他們光是報仇還不夠,他們還得付出足夠的耐心和關愛去撫平自家孩子的童年陰影。
但很神奇的,這孩子在見到白景洲的第一次,就和白景洲玩到一塊去了。
白景洲對他一笑,他原本面對陌生人時總會不自覺冒出來的緊張感就消失了,等兩人略說了幾句話後,這孩子更是不知不覺就湊到了白景洲身邊。
穆晉陽父子當時都傻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孩子主動親近家人和極少數親戚以外的其他人,尤其他還表現的那麼輕鬆、那麼開心。
看到孩子小臉上自然而然浮現出的靦腆笑容,穆晉陽悄悄扭過頭去,掩飾自己紅了的眼圈兒。
他很驚奇,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白景洲不僅笑容溫和、眼神純淨,一看就很好接近,而且還是個難得地會平等、真誠對待小孩子的人。
小孩子雖然年紀小,但誰對他們抱有善意他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白景洲託穆晉陽捎東西給林家人的第二天,彭旭安親自送了一張喜帖給白景洲。
他爹已經為他定下婚事,女方是他二舅母的孃家侄女,給他和對方做媒的人正是他二舅舅和二舅母。
彭旭安早早就給穆靖之寫了信,即使結識了白景洲,穆靖之也依然還是彭旭安最好的朋友,在喜帖製作出來之前,他就迫不及待把這事兒告訴了遠在京城的穆靖之。
只可惜女方那邊挑的成婚吉日是在十月底,穆靖之因要念書根本趕不回來。
這一點彭旭安早就有所預料,他早早給穆靖之寫信,也只是抱了“萬一呢”的僥倖心理。
等他真收到穆靖之的信,得知穆靖之確實沒辦法回來,彭旭安還是不可避免的覺得有些遺憾。
雖然穆靖之託人給他送了厚厚一份賀禮,但他還是更希望穆靖之能夠親自出席。
最好的朋友來不了,救命恩人兼第二好的朋友白景洲就成了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來的那個人。
白景洲倒是沒拒絕,反正他人在州城,回一趟青山縣賀喜只需花費五六天時間,以他的成績和先生們對他的青睞程度,他要請假還是很容易的。
他打算和同樣收到了喜帖的白景山、顧文海、顧文澈一起請假,然後四人在縣城和帶著賀禮的顧文萱會合,五人一起去重新粉刷、佈置過的,距離縣衙後門極近的彭府給彭旭安賀喜。
是的,彭縣令一家雖然常年住在縣衙後衙,但那只是為了方便勤政愛民的彭縣令隨時往返自家和辦公地點,並不是說他們就沒有其他宅子在縣城。
掛了彭府牌子的大宅是彭旭安孃親購置的,這些年彭縣令一直用心維護,就是為了等大兒子成婚,他就把妻子精挑細選出來的這棟宅子分給大兒子。
收到白景洲傳信的顧文萱彼時正忙著帶人進山採藥、蒐羅山貨,和她一起的仍然只有白崇、顧永明、賈桂芝、房家兄弟等人,他們去的是其他人去不了的深山老林。
至於外圍的那些矮山,顧文萱直接留給了白家村的其他人。
村裡但凡之前進過巡守隊伍的人,顧文萱都提點過他們以後也別放棄練武,雖然有一部分人在巡守隊伍解散之後就漸漸憊懶起來,但絕大多數人卻還是把顧文萱的話聽進去了。
他們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個人戰力,然後每年除了春耕、搶收之外的其他時候,他們都會或獨自一人、或呼朋引伴,進山尋摸山貨貼補家裡。
對沒什麼額外進項的普通百姓來說,這也是一門重要的來錢營生。
顧文萱不想和這些人爭搶,於是乾脆每年都往別人不敢去的深山老林裡跑。反正他們這隊人的身手都還不錯,雖然不是個個都能和猛獸單打獨鬥,但卻個個都能在深山老林自由穿行。
十月二十七日下午,顧文萱放下手頭的事,坐馬車來到青山縣。
白景洲四人比她來的還要略晚一些,他們昨天一大早從州城出發,起早貪黑的趕了兩天路才風塵僕僕回到青山縣。
顧文萱一直在宅子裡等到天邊被晚霞染紅,白景洲四人乘坐的馬車才被車伕趕進宅子大門。
傭人迅速送來熱水,白景洲他們簡單洗了手臉,和顧文萱一起在桌前坐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