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往事。
......
外間的雨還在下,越下越急,一下一下地催著人趕路。
袁松越趕到無極長春觀的時候,得了跟著薛雲卉的人的稟報,臉色不由地一沉,腳步一頓,直奔地道入口而去。
只是尚未趕到,卻被剛來到此處的秦遊顯遇了正著。
“袁二?你到此處作甚?!難道連無極長春觀的事,你也想管嗎?!”
秦遊顯一臉驚詫,然而袁松越心思根本不在此處,如同沒聽見一般,這便要錯開他過去。秦遊顯但見他目中無人又著急忙慌趕路,自然不能讓他就這麼走,兩步擋住了袁松越的去路。
“袁二,不要欺人太甚!”
秦遊顯還不知道冷名樓刺殺未果一事,當下見袁松越滿臉不耐與不屑,恨聲道:“我有的是手段讓你這個庶子死無葬身之地!”
這話終於把袁松越的注意引了過去,他當即冷笑一聲,“買兇殺我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千般萬般的手段!”
秦遊顯一怔,“你竟知道?!”
袁松越卻沒心思多同他廢話,直道:“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你秦遊顯甚至秦家,就快傾覆殆盡了!”
“你說什麼?!”秦遊顯怒目而視,欲一把拽住袁松越的衣領,卻被袁松越毫不費力地閃了過去。
袁松越朝他一聲冷笑,笑聲在冷雨中異常清晰,他再不多言,一把撥開秦遊顯,抬腳便走。
秦遊顯哪裡想他這般過分,火氣在冷雨的澆灌下越發旺盛,指骨攥得噼啪響,一下握住了劍柄,這便要利劍出鞘。
而就在劍光一閃之時,突然有人出了聲,“秦大人,還想得一個刺殺朝天大員的罪名嗎?”
秦遊顯眉毛倒豎,定睛看去,只見竟是錦衣衛北鎮撫使,他心下突然不安,“錦衣衛?”
那北鎮撫使點了頭,“正是錦衣衛查案,秦大人必須要跟下官回一趟京城了!”
北鎮撫使說得客氣,可秦遊顯卻在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什麼確定之數,當下腳下一顫,下意識轉身欲跑,可錦衣衛的人也早有準備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
秦遊顯如何癱軟在錦衣衛臉前,袁松越並不想問,此刻他一顆心越跳越快,不安在頭腦中飛快蔓延,不知是心中不安太過還是什麼旁的,他竟感到了地面在動,然而再一凝神,這動更劇烈起來。
就這一息的工夫,方才那輕微的晃動突然被放大無數倍,整個無極長春觀劇烈地搖晃起來,房頂的黑瓦嘩嘩掉落,路邊的樹木抖動不止,觀中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華康在後追著袁松越喊侯爺,“侯爺,要地震了,得快快避開!”
然而袁松越猶如未聞,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雙手透涼甚至涼進了心中。轉眼跑到了地道的入口,華康再喊下不得,他只作未聞,撥開一旁倒下的樹木,縱身跳了進去。
地道里一片狼藉,土灰自石縫間滑落,幾次,砸下的石塊險些將他砸到,越往深處,震盪越發明顯,袁松越冷汗自額頭鬢角落下,不詳的預感像是脫韁的野馬,在他腦海中橫衝直撞。
不知跑了多久,地道牆壁內突然傳來嗖嗖穿梭的聲響,就像是牆內土裡有繩索拉動,袁松越心念一動,正與看個究竟,不想前方頭頂處轟隆一聲,地道頂的大石竟突然一歪,灰土砂石嘩啦落了下來,那大石半懸著哪裡能撐得住裡,一瞬之間也向下一傾。袁松越聽見不及,躍過難料,提劍欲擋,卻見那露出的泥土中,突然有根莖飛快地長出,一下牢牢地綁住了大石,固回了原位。
袁松越眼睛盯了那根莖一瞬,心下一頓,而與此同時,震盪的紫心山竟也像是被繩索縛住一般,在壓抑的震盪中逐漸緩了下來。
地震輕了,袁松越的不安幾乎攀至頂峰,口中一聲聲叫著“穗穗”,一聲聲喊著“等我”,眼淚自眼角滑落,根本不自知......
就這麼跑著,突然看到了燈火通明的石室,他精神一震,拔腿朝那奔去,可還未奔到門前,卻聽裡間一聲大喊,“圓清!”
袁松越心臟極速收縮,腳下不由踉蹌。
地震完全停了下來,若非是一片狼藉,誰還記得前一息的地動山搖,可袁松越卻在這平靜之中,腳下踉蹌著向前跑去,奔跑的聲音一下一下咚咚作響,孤獨而響亮。
終於,他到了石室門前,室內火光亮得刺他的眼,可他卻在這刺眼的光亮中,看到了倒在顧凝懷裡的人,她似是疲憊極了,眼睛就快閉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