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雁城。
薛雲卉尚未進城,便察覺城門前行人稀少,有一種怪異的平靜氣氛籠罩著小城。城內外人竊竊私語,眼神不乏驚恐。
薛雲卉心頭咯噔咯噔直跳,牽馬自城門走過,卻見進出城的人,每一人都接受極為嚴格的盤查。過了城門,不少人在門前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
薛雲卉腿下有些發顫,經過一群人時,聽到中間一個曉事的道:“......我當時不知情況,還敢跑出院子探看!你們猜我看到什麼?就是驛站房頂上,有三個人站在房頂上拿劍殺來殺去呀!”
旁邊一人倒吸氣,“有人死了沒?!”
曉事之人搖頭,“不知道......不過我家隔壁住了個大夫,房頂打架沒多久,就有人拍他家的門了!只是他自昨晚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眾人再問,這個人也不知曉了。薛雲卉腿下越發顫得厲害,翻身上馬,翻了兩次才上去。
驛站離城門不遠,薛雲卉到的時候,驛站門口兩隊官兵把手,一個個嚴陣以待,她走上前去,官兵立時亮了槍。
薛雲卉心下砰砰跳,就快跳出了嗓子,她拼命按住那些害怕,問道:“請問瑞平侯爺可在?”
聲音抖得不行,當頭的官兵看了她一眼,“你是何人,尋侯爺何事?!”
薛雲卉一聽,曉得袁松越確實在此驛站,冷汗不由地滲了出來,“還請通報,我乃是侯府中人,姓薛!”
那官兵又看她一眼,讓她留在門前,指了後面一人進驛站通報。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通報之人便打了個來回,薛雲卉卻早已等得心焦,往裡看去,見那通報的官兵身後,跟了華康。
“華康!”薛雲卉眼淚快落了下來,“侯爺怎麼樣了?!”
華康瞧見她臉都白了,有些不忍,又忍了下來,引她進了驛站,“夫人,侯爺受傷了。”
額頭上的冷汗噼裡啪啦滴了下來,薛雲卉強作鎮定,“他在哪?如何了?!”
華康指了指驛站裡間的二樓,“侯爺昏迷不醒。”
又是昏迷不醒。
薛雲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汗淨了,眼淚又落了下來,急急讓華康給她引路。華康照著做了,一路將她引至袁松越的門口。
薛雲卉手顫了一下,小心地推開了門去。
房內有藥酒的味道,直衝她的鼻尖,華康替她掩了門,薛雲卉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聲聲踏在心上。
“侯爺?”她顫聲喊道。
床榻上的人不應,眼淚卻自薛雲卉眼眶砸到地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她匆忙去擦不中用的眼睛,淚水卻越擦越多,反覆擦淚的當頭,她沒瞧見床上的人眉頭一皺,倏忽又放平了去。
終於走到了他的床前,薛雲卉又喊了一聲“侯爺”,見他不應,伸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傷哪了?華康沒告訴我!”
袁松越自然無有應答,薛雲卉見他唇色血色不足,眼淚又開始噼裡啪啦往下掉。她來這趟人間,佔了這肉身,底子差些也就罷了,且這雙眼睛眼淚不是一般多。
她撅嘴,“這肉身不好,當真不好!”
袁松越眼珠在眼皮下轉了一下,她沒瞧見,只蹲下身來悄悄掀開他的被子,“傷了哪?胳膊?腿腳?前胸?”
只是天冷得厲害,蓋在袁松越身上的被子厚重,薛雲卉不敢胡亂掀動,唯恐蹭到他的傷處。
她急的不耐了,眉頭皺成一團。
“侯爺?”
她又喊了一聲,見袁松越半點不應,忽然起了身,坐到了袁松越床邊。
“侯爺別睜眼,好好睡著,等你醒了,傷就好了,別怕。”她低聲道。
袁松越平平躺著,像是全然聽不見此話一樣,只是在薛雲卉看不到的被子下面,他的手不由攥緊了去。
薛雲卉說完話,抬起了手來,向前伸去,覆到了袁松越的額頭之上,她輕喊了一聲“侯爺”,又道:“睡吧。”
話一落,掌上立時泛起了淡黃色的光暈,晃暈自掌上傳出,她似是安了心,低聲朝著掌下的人問道:“是誰要殺你?可是秦家?朝堂上爭不過,竟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等你好了,可萬不要饒了他們!”
她說著嘆了起來,“若你不出京,他們也不敢這麼囂張!你接了這山西的差事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你竟知道我是奔那去的?”
她自己說著,搖了搖頭。許是心思浮動得有些厲害,手下黃光有些波動,像是輸送不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