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小院裡,劉俏嚇了一跳。
“我的神,你竟揭了榜?!那是什麼地方,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去得?!”
孫氏也在一旁臉色發白,攥緊了手。
劉洪康擰眉搖頭,“我說妹子,這樣兇險的事,怎能沾身啊?”
劉家三人個頂個地不贊同,薛雲卉一時也是無語,別說他們了,便是她自己也知道這一次,她是被保定的百姓們吆喝著壯了一把膽,腦門子一熱,才把那告示揭了。可揭了就是揭了,硬著頭皮也得上啊。
其實吧,她是真的覺得,這世間還有什麼比她更怪呢?所以她怕什麼呢?
屈身在這麼個肉體凡胎裡,已經夠委屈了,有時候,她也想痛快一把……
她說無妨,“俏姐、康哥、嫂子,你們都放心吧,我也就是進去看看,不行了我便退出來!我到時候跑到衙門自認才疏學淺,又不是欺騙官府,不要他們的銀子,頂多傷點顏面,況我本就是假名,沒事的!只咱們別把我身份洩露出去就行了。”
她這話說的不假,行就上,不行就退,官府還能強逼著她不成?
那三人聽了,面色倒都鬆了些,薛雲卉見狀連忙又勸了幾句,見劉俏還是皺著眉頭瞧她,她便趕緊將話頭扯開,“不知燕子妹子今日如何了?”
劉俏嘆氣,“能如何?喪事還得辦,她那麼年紀輕輕懂什麼?好歹我替她頂著,讓她娘來幫忙操持,這才抗住呂家那些吃人的!唉,先把喪事辦了再說吧……”
孫氏也道:“她到底年輕,往後怎麼辦,還得她自己拿主意。她還沒聽說你要去書院,想來若是知道了,定會跑來謝你。”
“我哪裡用的她謝?”薛雲卉搖了搖頭。她可根本沒想著為那黑了心的呂四報仇,她也就是是腦門一熱,圖個痛快了。
這話不能告訴劉家人,不然又要把他們嚇壞,於是她趕緊又順著燕子的事,扯了起來。
……
夜裡剛下了場雨,白日裡便陽光明媚了,日頭曬人身上,不一會兒便要曬的人出了汗的。
薛雲卉往家裡報平安的信回來了,薛雲滄聽說她順順利利在劉家住下了,放下了心。他說那瑞平侯沒再往薛家找事,不知道是無暇顧及還是暗中盯著,總之家裡沒被擾到,讓她一萬個放心。
薛雲滄的病越發有了起色,衛慕在薛家住著,一邊給薛雲滄治病,一邊替薛雲卉照看阿蕎。阿蕎甚是想念姑姑,日日趴在門框上在外看,連街巷裡的小娃娃找她看手相都沒心思了。
一提到阿蕎,薛雲卉這心就揪了起來。總算是她養了好幾年的孩子,夜夜都摟著睡覺的,還沒離了她這麼些日子過,也不知道瘦了沒有……
她回了信,讓薛雲滄替她好生謝謝衛慕,又把在保定集市上買的幾個草編的小玩意,幾塊劉俏送的花布,都包了起來,一併找了鏢局往涿州送了,卻隻字未提今日她要闖一闖鬧了鬼的書院一事。
午初時分,明晃晃的太陽已近頭頂,辛耘書院前的衡水街頭,人頭攢動,可眾人只敢站在牌樓前圍著,卻不敢越牌樓一步。
範知府並未親臨,派了自己一幕僚和府丞前來,那府丞說了一番勉力話語,薛雲卉笑著應下,待到那幕僚,他卻拿了張紙出來,紙上赫然三個大字:“生死狀”。
一眼瞧見這三個大字,薛雲卉還是晃了一下的。
在旁人看來,這確實是樁去鬼門關走一圈的差事。
她伸手接過,不用那幕僚多說話,看過狀紙,便道:“印泥可在?”
“自是在的。”幕僚捧過印泥,見薛雲卉臉色同方才未有什麼區別,心裡捏不準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藝高人膽大。
薛雲卉十分爽利地往手上沾了鮮紅的印泥,眼看著就要落指了,卻半截裡,突然卡住了。
“府丞大人、這位先生,在下突然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府丞和幕僚皆意外了一下,街上圍著的百姓都靜了下來。
“道長請講。”府丞連忙道。
薛雲卉咳了一下,正色道:“我此去,恐禍福難測,不過既我已揭榜,自然要盡心盡力地,若我有去無回,生死狀在此,自不累及旁人;可若我有幸得返,即使留得一條命在,說不定也身受重傷。官府所獎五十兩,恐不夠醫藥之花銷。府丞大人您看……”
她雖未明擺說了要錢,可府丞有什麼不懂的?
他看見薛雲卉手裡那白紙黑字的生死狀,還有她指上猩紅刺目的印泥,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頭,“道長不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