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瓦朱甍,高堂廣廈,薛雲卉還頭一回來這麼氣派的宅邸辦事,不由心生豔羨。
當年若能有半分選擇,她也不投到那壞了事的死鬼身上,天天苦哈哈地賺錢養家,攢錢還債,若不是她有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本事,薛家大房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若是當年投到大家閨秀身上,爹寵娘愛的,再釣個合意的金龜婿,憑她這一身本事,那日子還不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可惜時不與她,披荊斬棘也得前行呀。
薛雲卉先在方才梁星犯了頭疼的地方,步罡踏斗了一番,手上掐著決,嘴上把那《北斗大神咒》默唸一遍,在鄒嬤嬤和高來家的又敬又畏的眼神中,風輕雲淡地道:“此間事了了。”
她說著掏出一枚黃符紙,上面畫的何等的符文,那二人自然看不懂,只聽她道:“是個二十年的耗子精作祟,今次收了它,府上應該安寧了。”
那二人一聽二十年的耗子,慌忙往後退了兩步。
一般耗子活過三年已是少見,二十年,難怪成了精了!
“那……那道長還不快快處置了它?免得再生事端!”鄒嬤嬤哆嗦著道。
“不急,”薛雲卉也不再嚇這二人,將符紙收入袖中,悠悠說道:“總得帶回去,讓人見些頭尾才是。”
鄒嬤嬤這倒是一下聽了出來,她這是怕自家不給錢呢!
鄒嬤嬤也不敢亂說話,暗道此道人道行深,賺錢的路數也通透,真不能小覷,嘴上卻只道應該。
那邊,高來家的又道:“道長把後頭大大小小的院子也都看一遍吧,我們府能遇上道長消災解難,真是莫大的福分!”
“善人不必客氣,應該的。”
可不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麼。只要那銀子沉甸甸的,消災解難還不是輕飄飄的事兒?
她是必定要轉一圈的,只那二人卻有些不敢了。鄒嬤嬤藉口年紀大了,腿腳不大利索要走了,高來家的連忙說要親自送她回去。
兩人都打了跑遠些的心思,便差了一個小丫鬟同薛雲卉指路。
薛雲卉樂得自在,用拂塵往她二人身上掃了兩下,在二人感恩戴德的目光中,眉眼慈悲地道了句“去吧”,就把二人打發走了。
剩下的事,於薛雲卉來說,不過是逛園子罷了。
她不耐前邊整整齊齊的青磚、院牆,連花兒草兒都在花盆裡乖乖待著,規規矩矩的好沒意思,轉頭問了小丫鬟一句,便一頭扎進後花園裡。
這個時節,正是百花爭豔的時節。
蝶兒蜂兒你追我趕的流連花間,鬧哄哄的和前邊的冷清大相徑庭。人住的地方,熱鬧些才好。
手邊有顆折了莖的杜鵑花,耷拉著腦袋,薛雲卉將她摘了下來,就手挽了兩下,好似畫符一般,朝著身後的小丫鬟道:“道長我送你朵花,這可是開了光的花,帶了頭上,保你好事成雙。”
小丫鬟哪裡想到有如此好事,連忙千恩萬謝地接過來,笑嘻嘻地簪在了髮髻上,朝著薛雲卉眨眼。
薛雲卉見她花兒一樣的年紀,配著紅豔豔的杜鵑花,真是美人美景,看著賞心悅目,又問了她叫什麼,可巧就叫映紅,薛雲卉也道這名起的恰到好處。
她在花間追蜂引蝶地流連了一番,也不好玩的太過,瞧見花園北邊還有一座院在樹木掩映之間,想著正好能歇歇,便往那邊去了。
約莫是高來家的吩咐過了,小院是敞著門的,薛雲卉先在門前用拂塵揮了兩下,還回頭跟映紅解釋,說她這是把濁氣封在裡頭,這樣清理的時候,濁氣就不會跑了腳。
映紅有點怕,薛雲卉見了安慰她,“沒事兒,跟緊些,道長我罩著你。”
二人前後進了小院,薛雲卉瞧著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院子,沒什麼趣味,又往正堂裡去了。
這個院子應是做客人臨時歇腳用的,沒什麼別具特色的東西,也很是規矩。
薛雲卉又往裡間走了幾步,打算走個過場算是應付了差事,可不知怎地,卻覺得這周遭的氣氛突然一沉,有些不大對。
方才,映紅還跟在她身後問這問那,現下,映紅怎麼不說話了?不是讓她跟緊點麼,難道她不怕了?
更讓她覺得不對的是,屋裡氣勢猛然沉得厲害,冷下來了。
薛雲卉心下微驚,剛欲轉身一看究竟,只聽身後一個聲音,冷冷道:“你來做甚?”
這句話像三月依舊冰涼的湖水,一下子把薛雲卉賞花弄草的好心情都澆滅了。
薛雲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