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怒目圓瞪的小廝,盯著自己一錯不錯,薛雲卉心裡別提多悔恨了。
她明明知道這羅家有問題,明明想著謹言慎行前來探明實情,明明昨日大哥還提醒了她小心駛得萬年船,然而這船,到底還是要翻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薛雲卉強迫自己冷靜,只能情形見招拆招了。
請來的大夫是常在涿州城裡行走的石大夫,薛雲卉看了他,心頭略微鬆了一點。可石大夫診過,羅行商卻突然從屋裡衝了出來,指著她怒道:“我看你怎麼抵賴?內子就是中了毒,你這個妖道!”
薛雲卉大驚,打眼看見石大夫也出了屋,連忙越過羅行商問他道:“石大夫,這太太因何發病?!”
石大夫見她捲進了此事,還頗為意外,然而卻只朝她搖了搖頭:“確係中毒。”
薛雲卉身軀一震,再看那羅行商,只見他暴怒之下,嘴角好似還透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一雙精明的小眼,更是亮得異常。
薛雲卉瞬間全然冷靜下來,回過頭來再去想這兩日發生的事體,直覺處處透著古怪。
從薛雲洋賭錢輸了一百兩,到羅行商多出一百兩急於買下梧桐田莊,再到賭友透漏音信讓薛雲卉一路追查至此,然後羅太太迫不及待上鉤,又專門空腹飲下她的符水,最後中毒昏迷,石大夫一錘定音!
這好似下餌釣魚一般,唯恐餌料不夠逼真,還遮遮掩掩,時隱時現,可笑薛雲卉這條傻魚,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不曾想,一口咬下,便再無路可逃了。
想她薛雲卉下山行鬼神之事也有兩年了,從不曾出了疏漏,然而如今,牽扯到梧桐田莊上頭,她到底關心則亂了。
只是不知道,背後之人這般出手又快又準,到底所圖為何?
難道,果真知曉了她不為人知的秘密?!
薛雲卉暗自搖頭,深深吐納幾次,再次冷靜下來。
下面羅行商要說的話,她都能猜到了。
“你如今還有何話可說?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神棍,見我家富有,太太病重,便故意取得她的信任,謀財害命!”
羅行商仍舊怒斥不停,還道:“如今她昏迷不醒,出氣多進氣少,全拜你所賜!來人!將這神棍給我關到柴房去,我要好好審問!”
薛雲卉聞言嗤笑一聲,“即便我有嫌疑,你也當送我見官,私下關押是何用意?”
那羅行商見沒能鎮住她,倒意外了一下,冷哼一聲,轉眼瞥見石大夫已然被送出了門,此處小院沒了外人,也不再裝模作樣,輕蔑一笑,道:“總歸你是逃不脫了,別妄想著你二叔在知州身邊當個幕僚,就能免於罪罰。讓你薛家兩房抄家流放的本事,咱還是有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試試看!”
他話音未落,薛雲卉一顆心便沉到了谷底。
這行商,竟將薛家打聽得這般清楚了嗎?亦或者,根本就是同薛家有舊仇?!
後背冷汗倒流,薛雲卉禁不住握了握拳,強做鎮定,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何人?又所圖為何?!”
然而這行商卻搖了搖頭不搭她的話,仍道:“抄家流放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你大哥臥病,侄女尚小,你可忍心?”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繼而又盯著薛雲卉,突然問道:“不若你賣身為奴,我便放過你家,如何?”
話鋒這般陡轉,饒是薛雲卉已經盡力冷靜了,還是被此人驚的一愣。
怎麼?迫害薛家抄家流放不是他的目的嗎?為何突然讓自己賣身為奴了?難道才是他這般費力設局想要的?
她薛雲卉可以說是身無長物了,可作為轉世為人的梧桐樹精,她那貯藏在梧桐樹中幾百年的靈力,卻抵得上千金萬金!
薛雲卉渾身血液沸騰,她想知道,到底是何人,看破了這一切?!
又以為,讓她賣身為奴,就能控制她嗎?!
眼中戾氣乍現,指骨劈啪作響。
“想逼我為奴?倒也讓你家主子親自現身,方顯得有些誠意!”
薛雲卉現下料定背後之人是衝著她半生靈力來的,如臨大敵的同時,又自知有了籌碼,想看看此人廬山真面目,再作周旋。
可羅行商卻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嘲諷道:“你倒聰明……只你卻不夠格!”
不夠格?
想要我半生靈力,我要見他一面,卻嫌我不夠格?!
這會不會欺人太甚了?!
薛雲卉差點氣得笑出聲來。幾百年了,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