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多添一雙筷子,等到安置了,便讓這位衛姑娘衛慕同盧嬸一屋安歇了。
薛雲滄留了薛雲卉說話。
“衛姑娘不是一般人,年紀輕輕醫術了得。你想讓她替我瞧病,原是好事兒,只是她怎會隨隨便便來了涿州?別因著我的病,耽誤了人家的事才好。”
往常薛雲滄一口氣說這般多的話,總要咳兩聲的,這會兒卻是沒有,薛雲卉都把茶盅拿在手裡了,又放了回去。
“她替你扎的這兩針,療效竟這般顯著?她若能在咱家住上個一兩個月,哥哥你指不定就好了。我果真沒看錯,你沒見她挑揀藥材那個樣,真真是內行中的內行。”
她興高采烈,卻得了薛雲滄一記斜眼,“看她這樣,極有可能是跟家中鬧翻出來的,你強留了她,沒得叫她家裡人擔心。”
薛雲卉卻道,“咱們不留她,她一個小姑娘家豈不是更危險?哥哥你放心,等她什麼時候想走,我絕對沒二話。”
……
衛慕在薛家一連住了兩日,薛雲滄病情明顯有了起色,她自己不說破身份,薛家上下也不過問。
阿蕎很好奇,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衛慕,小臉上寫滿了疑問,卻繃著小嘴不問出來。
“阿蕎,過來。”衛慕朝她招手。
這孩子明明有孃親,卻不得與孃親在一處,爹爹身體又不好,沒得精力帶她,只好跟著姑姑,也是怪可憐的。
尤其今天薛雲卉往固安施法去了,留了阿蕎在家裡。
阿蕎跑了過來,站在衛慕身前一步處,脆生生喊了聲“衛姑姑”,歪了腦袋看她。
衛慕被她看得,心頭似泡了溫泉一般,軟綿綿的,俯身抱了她起來。
她看著薛雲卉抱阿蕎,一點都不費力氣,沒想著她去抱了,竟使了渾身的勁兒。
阿蕎咯咯笑,“我姑姑也算習武之人,抱阿蕎跟玩兒一樣,衛姑姑快把阿蕎放下吧,您有什麼活,吩咐阿蕎去做就是。”
這孩子,真真懂事兒。
衛慕放了她下來,說沒得什麼活計,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會兒時辰了,你姑姑該回來了吧。”
阿蕎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頭,“阿蕎猜姑姑快到城門口了。”
她說著,轉了小腦袋往東邊看,雖然隔著重重圍牆什麼也看不了。
“要不,咱們去迎一迎你姑姑吧?”衛慕牽了她的小手。
阿蕎一聽,就彎了嘴角。
“好。”
……
薛雲卉這裡卻是不好,她遇見了一個難得她不想搭理的人——戚氏,阿蕎的生母。
對於戚氏,薛雲卉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當年薛家敗了家,戚氏孃家就來問過她,趁著這個時候,和離大歸算了。
戚氏的孃家是清寧伯府的旁支,仗著本家在京裡還算受器重,覺得這個閨女嫁了個落魄戶可惜了。
薛雲卉對當年的事不太清楚,那會兒她已經去了福清觀,總覺得這個大嫂很是柔順,話語很少。薛雲卉的母親佟氏病逝之前,對這個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吩咐她做事也好,囑咐她伺候薛雲滄也罷,或者教養阿蕎,都處處體現著大家族女子的規矩體面。
可惜,元嘉四年春,薛雲卉進了福清觀,原本定親那家還是不依不饒,薛世通官路坎坷,他極力想再攀高枝,好不容易攀上了一位六部大員的兒子,誰曾想頭一回一道喝酒,竟然把這位大員之子喝死了。
那位大員中年喪子,恨急了勸酒的人。連同薛世通在內五人,都遭了報復。薛世通當差本就不夠乾淨,這回直接被人拿了短,捱了板子,擼了官。
這樣也不是沒機會東山再起,只是薛世通捱得板子不輕,人又受了一連串的打擊,沒撐半個月就沒了。
他沒了,佟氏一下子也病倒了。儘管薛雲滄衣不解帶地伺候,薛雲卉也礙於情面下山來住了一段日子,可佟氏還是跟薛世通走了。
連喪雙親,薛雲滄本就身子不好,這下徹底病倒了,這一病,就是將近五年。
元嘉七年,薛雲滄覺得自己身體有康健跡象,執意應考當年的秋闈,也是為了解家中之圍,只不過不僅沒能成行,反而是身體更差得變本加厲。
戚家就是這個時候又來勸說戚氏,同薛雲滄和離。
戚氏起初也萬分猶豫,畢竟阿蕎還小,而薛雲滄又素來待她體貼。可面對薛家當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連佟氏唯一的陪嫁莊子梧桐田莊都抵押出去,仍填不上薛雲滄這個病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