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在片場重逢的時候,楊容驚喜的發現,彼時稚嫩淳樸的少年,已經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獨立存在;最初是自己在力所能及之中護佑著他,如今卻是他在為自己遮風擋雨,唯一不變的,似乎只有少年一如初遇時的赤子之心,而自己對於這個弟弟的情感,早就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然變質了。
現在,這份變質的情感不斷加深,如果不是下意識的約束剋制,她不敢確定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模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敬她、愛她如親姐般的李穆?
情有錯麼?沒有血緣,相互吸引,難道不對嗎?但為何現在的自己卻因羞愧如此痛苦……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在衝擊那早已麻木的心靈……
“他是我的弟弟。”
虛軟的身子微顫,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奢求什麼,楊容將紛亂的情緒拋諸腦後,甫抬起的視線復落於衣櫥上,微微開闔的檀口自嘲似的呢喃著:
“我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
你呀,已經沒救了。花痴也該有個底限,說好的欲擒故縱、循序漸進呢?
既然已經這樣了,所幸破罐破摔吧。
不不不,不是不要臉。女生還是要自矜自愛,我說的是釋放天性、展示自我。
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堅持不懈,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他就是你的!
閨蜜在電話裡的諄諄教導,唐全聽在耳裡,雖然總感覺跟自己的行事風格有些出入,卻沒有加以反駁,因為今天跟李穆的短暫交流,讓她相信對方或許是有那個心思的。
那一聲“好”不啻於明確的回應,讓她決定將那看似可笑的想法堅持下去,只是想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一人心心念唸的惦記著他,於是她可以放下自己的矜持、無視世俗的偏見,就為了讓這一番努力不至於付諸東流。
既然,人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就會始終如一的走下去。
這或許就是,浸透在魔都姑娘骨子的執傲吧。
發現自己再次走神,唐放下手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在包包裡翻來覆去的找著東西;起身走進臥室的時候,她微微泛紅臉上帶著難以掩藏的笑容,笑自己也笑他,過去的事一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可愛的傻氣,也虧得李穆能夠忍受。
替自己衝了杯牛奶,她邊喝邊握著眉筆,趴在床上在便籤紙上飛快的寫寫畫畫了起來。
人的情感是不太穩定的,它會隨著情緒的變化而不斷轉變,但是隨著某些情況的發生,或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唐看著自己羅列出來的關鍵詞彙,有些凝重的表情忽然舒展開來,如果說她對於李穆的分析沒有錯,那麼,也許一切都會有轉機。
他睡了嗎?突然出現的喜悅讓她第一個就想和他分享。
………
李穆一人窩在沙發上睡著,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在楊容家的沙發上過夜了,說起來也算是輕車熟路。
他的身上裹著家裡唯一一套男用睡衣,據姐姐說,那是為了他專門準備的,只是這尺寸似乎有些差距,想必是她忽略了自己仍處於長身體的年齡,那日益強壯隆起的肌肉可不是說著玩的,不過人貴在知足,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領受了姐姐的心意。
翻了翻身,一手拉了拉從身上滑落的涼被,一手則將小臂當作枕頭般墊在腦袋下,今天的遭遇讓他有點兒應接不暇,現在正是難以入眠的時候。
無眠的人、靜謐的夜,任何聲響總是格外清晰。
黑暗中他彷佛聽到了一些細瑣的聲響,卻並不是鐘錶秒針走動的聲響,本就毫無睡意的神智愈發清醒,憑藉武者生涯鍛鍊而出的聽覺,他發現這聲音像是女人的哭聲。
黑暗中坐起身來,李穆跳下沙發、豎起耳朵,在漆黑的客廳四下搜尋著聲音的來源,最終將目標鎖定到楊容的臥室,他擔心楊容遇到了諸如抽筋之類的突發症狀、或是最近受了什麼委屈,連忙問道:
“姐,你怎麼了?”
但說也奇怪,自從李穆開口之後,屋內細碎的哭聲似是戛然而止,自此以後再無出現,剩下的只是似有若無的淺淺呼吸聲。
確認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之後,他估計楊容只是做夢魘住了,懸起的心總算落回了肚裡,回到沙發上之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倦意隨即席捲而來,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
咿呀。
她緩緩地開啟房門,房裡的手機螢幕光芒從半掩的門中悄悄洩出。她怕吵醒李穆,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拿著白色藥片,躡手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