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逃避著自己本該承擔的責任。
然而,正所謂覆水難收,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自囚心牢的李穆對於怯懦的自己,已然是恨之入骨,這種遷怒所致、近乎於偏激的恨意一旦萌發立即根深蒂固,使得那時的李穆就像是一個乾燥的火藥桶,稍微迸出點火星就能引爆。
可是現在,這個自己註定愧疚終生的姑娘,卻要主動跟自己見面?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兩月有餘的時間,看起來已經足夠兩個人下定決心。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你還好嗎?”
心念通達,李穆不由得的暗自嘆息,他的腦海裡不由得浮出戀人那雙被痛苦糾纏的眸子,自責而痛苦的情緒漸次在俊臉上轉化成脈脈溫情,他勉力露出和煦的微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女孩兒的問題,而是用輕柔的聲調噓寒問暖,就如同他們從未分離一般,她仍是被他視若珍寶的姑娘,真情猶在、一如往昔。
電話對面的人微微一怔,隨即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彼端,趙此時的情緒可謂是五味雜陳,李穆的反應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那一句日常問候似得話語,卻像一記重錘直擊她的心口,瞬間擊碎了她用四百多天時間構築出來的冰冷心牆。
她將手機聽筒抱在胸前,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注視著遠處那道背對著她的身影,滾燙的淚水順著精緻的臉龐滑落,滴在衣襟之上,瞬間暈染開來,只留下一點蠕*溼的痕跡。
如果不這麼做,她知道自己會泣不成聲,而李穆一定可以憑藉聲音找到自己,到那時,她想逃都逃不掉了。
從頭至今,李穆將一切的過錯都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個蕙質蘭心的姑娘,雖然不明白李穆退出的真相,卻在面對對此一無所知的父母時,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與戀人同樣的選擇,將一切的責任盡歸己身,主動承擔起所有的流言蜚語,還他一片天空。
兩個為愛痴狂的人,同時選擇了放手,擦身而過造成的錯憾,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一步無期。
“霽寶,還在麼?你別嚇我啊!”
似乎是沉默的時間太久了,李穆察覺到哪裡不對,連忙出聲詢問,他蹙著眉頭,焦躁的情緒溢於言表,哪裡還有平日裡那副雲淡風輕的從容模樣?
“一個小時後,端鈞劇場,見面談吧。”
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之後,趙悄無聲息的拭去淚痕,擺出之前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如常,隨後有些慌亂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
聽著手機中傳來的忙音,李穆沉下臉坐回到藤椅之上,趙不善於偽裝自己的情緒,她氣息中的變化瞞過不過他;想見是沒錯,有些東西他希望知道答案,卻又害怕自己到時候會忍不住爆發。
“呃…穆哥,這個約你赴麼?”
李穆的手機聲音消音效能不算很好,但陳賀悄悄湊在一旁也算聽了個大概,他看著神情越來越陰沉的偶像,小心翼翼地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
輕柔舒緩的音樂,伴隨著擲地有聲的話語狠狠劈在耳膜上,看著李穆嘴角泛起的微笑,陳賀感覺到隱隱發痛的似乎不只有冷汗涔涔的額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上戲的綠化帶並不僅是栽種花草而已,幾年後魔都開啟“戲劇大道計劃”之後,古今中外戲劇名人的胸像紀念碑都會點綴其上;其中毗鄰雨果像的端鈞劇場正是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那是他們曾經的樂園,該說是天意麼?
他揹負雙手立在那龐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面的漸顯枯黃的草坪,看著那莘莘學子為了成就自我而不斷努力,心境卻在此時寧靜了下來,靈臺一陣清明。
“我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