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言等了約一刻鐘,一名修士方才走了進來,坐在主位上。
這是一箇中年人,留著八字鬍,身材富態,他就是馮永言的父親,白鹿書院監院馮天德。
馮永言深深一拜:“父親,我回來了。”
他上下打量著馮永言,面帶笑意,神情溫和,目光忽然一頓,停在馮永言腰間,眉頭一皺:“你的儲物袋呢?”
馮永言的臉色很是尷尬:“父親,我……我的儲物袋,被人奪走了。”
馮天德面色一變:“什麼?是誰幹的?好大的膽子!”
馮永言當下就把他與李青山發生衝突,陳淵將他儲物袋留下的事情說了一遍,連強買妖丹之事也不敢隱瞞。
馮天德聽後,臉色一沉,斥道:“孽障!區區一顆三級妖丹,你買下不就是了,為何要強買?”馮永言也不辯解,淚流滿面,低聲道:“父親,是孩兒錯了,是我一時貪心,不該如此行事,懇請父親責罰!”
說著,他又是深深拜下,看著馮天德,眼眶通紅,滿臉自責之色。
馮天德看著馮永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就是長不大?你是築基修士,不是凡人,修仙界藏龍臥虎,就是為父也要謹慎行事,你豈能如那凡間的紈絝公子一般,隨意招惹事端?”
馮永言淚水流得更歡快了,深深拜下:“父親,孩兒錯了,您責罰我吧!”
但他越是如此,馮天德越是舍不下心責罰。
一百二十年前,他深愛的妻子生下了馮永言,第二年就意外死去,馮永言是他獨自撫養長大。
而他彼時正面臨結丹瓶頸,外出遊歷,尋找結丹靈物,將馮永言送到一個縣城之中,交給一名同族的凡人遠親照看。
但馮永言是修士之子,那名凡人遠親如何敢嚴加管教?而馮天德自然也不會讓獨子受苦,這名凡人遠親是一個富商,家中豪富,在其驕縱之下,馮永言無法無天,年紀輕輕,就四處惹事,只知花天酒地,尋歡作樂。
十六年後,馮天德結成金丹,重新找到馮永言,他已經十七歲,成了一個紈絝。
偏偏馮天德又因為對妻子的思念,極為寵愛馮永言,有求必應,馮永言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馮天德身為儒道修士,飽讀詩書,也知道溺子如殺子的道理,有意嚴加管教。
但馮永言每次犯錯,總是主動認錯,態度誠懇。
那副滿臉哀求的神情,總是讓馮天德想起妻子逝去前,讓他好好照顧馮永言的囑託,便不忍懲誡,反而越發縱容馮永言的所作所為。
今天他聽到馮永言招惹了一名結丹後期修士,心中自然怒火升騰,但見到馮永言主動認錯,甚至淚流滿面,心軟之下,又不忍心責罰了。
“唉……”馮天德輕嘆一聲,擺了擺手,“罷了,你知錯就好,一個儲物袋算不了什麼,為父再給你一個便是。”
馮永言抬手默默拭去眼淚,低聲道:“父親,那個儲物袋裡可是有你賜給孩兒的還真丹……”
馮天德目中閃過一絲痛惜之色:“還真丹丟了當然可惜,但你和程載銘對那個劍修小輩下了殺手,行事狠辣。”
“而那位道友卻只是拿走了你二人的儲物袋,小懲大誡,已是看在山長的面子上。”
“為父也沒法再開口討要,日後若是有機會,為父再給你找來一粒便是。”
還真丹能提升三成結丹機率,被譽為“結丹聖物”,煉製此丹的主藥素真花,價值更是堪比千年靈草。
他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一粒,提前賜給馮永言,激勵他勤勉修煉,早日突破後期瓶頸,衝擊結丹。
此番丹藥丟失,馮天德也頗為肉疼,但卻不可能向那名結丹後期修士討要,反而要考慮如何化解與他的仇怨。
馮天德心裡很清楚,那名結丹後期修士是看在石屏山人面上,才饒了馮永言一命,但並不代表此事就此了結。
劍修何等少見,那名結丹後期修士收了一個劍修做弟子,卻差點死在馮永言手中,豈會輕易善罷甘休?馮天德心念轉動,忽然抬起手來,掌心憑空出現一枚玉簡,飛向馮永言。
他說道:“你是在何處遇到那名年輕劍修和他師父的?在地圖上標註出來。”
馮永言接過玉簡,神識探入其內,微閉雙目。
過了一會,他收回神識,雙手呈上玉簡,恭聲道:“父親,孩兒標註好了。”
馮天德抬手一招,將玉簡攝入手中,神識入內一看,喃喃道:“清風郡雲瑞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