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蘭走後,陳淵安靜地躺在床上,窗外越來越黑,直至月升中天,如水的月光透過班駁的窗紙,灑入屋內。
悅耳的蟲鳴聲在陳淵耳畔響起,不知何時,一陣艾草燃燒後的味道幽幽傳來,屋內不見一隻蚊蟲。
窗紙太舊,照進屋中的月光很暗,但陳淵看得清清楚楚。
他輕輕地坐起來,翻身下床,每一個動作,都會引得全身經脈一陣劇痛,陳淵額頭佈滿汗水,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地上有一雙草鞋,陳淵沒有穿,直接踩在滿是黃土的地上,雙足卻不染一絲塵土。
他拿起裝著玉珏的錦囊,攥在手裡,慢慢往屋外挪去。
他輕輕掀起竹簾,沒有發出聲音,外屋正中央放著一張方桌,散落著幾張木凳,以及一些雜物。
角落擺著一張竹床,青蘭蜷縮在上面,身上穿著麻衣,半截小臂搭在竹床外,修長的手指自然垂下,神態安恬,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早已進入了夢鄉。
門邊放著一個木盆,裡面是一束正在燃燒的艾草,不見明火,只有一縷輕煙緩緩升起,彌散開來,驅趕著夏日夜晚惱人的蚊蟲。
陳淵看著青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慢慢挪到門邊,小心地掀起竹簾,走了出去。
院中寂然無聲,遠處的蟲鳴聲卻變得真切了許多。
陳淵四下一掃,除了他剛剛走出來的茅草屋外,還有兩間茅草屋,分別在北邊、東邊。
角落處有一個茅廁,四周是紮緊的籬笆,頂端削尖,甚是鋒利,足有兩人高下,北邊是一扇厚重的木門。
院中還擺著一排木架,掛滿了肉,上面不知抹了什麼東西,晶晶發亮,竟然不會招惹蚊蟲。
一顆槐樹立在院中,樹幹有合抱粗細,枝繁葉茂,鬱郁蒼蒼。
一條黃狗臥在門邊,看到陳淵走出,立刻爬了起來,張嘴就要大叫。
陳淵瞥了它一眼,一股煞氣自然而然地散發而出,黃狗身子一僵,兩條前腿一伸,伏在地上,伸著舌頭,尾巴瘋狂搖晃,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陳淵雖然修為不存,但殺了不知多少修士妖獸,煞氣沖天,就是猛虎獅子,被他看上一眼,也不敢有半分造次。
陳淵收回目光,走到小院中央,從錦囊中拿出玉珏。
此時正是子夜時分,月明星繁,一條天河橫貫長空,星辰多如河沙,載沉載浮,灑下漫天星光。
玉珏被星光一照,當即泛起青光,天上星辰齊齊閃耀一下,匯成一道璀璨銀光,跨越無盡虛空,從天而降,落到陳淵身上。
陳淵微微一笑,閉上雙目,一股清涼之感從心底湧起。
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驟然一輕,撕裂斷開的經脈壁緩緩修復,彷彿無時無刻被尖錐攪動的頭顱,也變得安寧了許多,枯竭的精血開始一點一滴地恢復。
陳淵沉浸在這種舒適的感覺中,三十息之後,璀璨銀光才緩緩消散,玉珏恢復原狀,他丹田中充盈的真元,也消散一空。
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陳淵一直在本能地吸收天地靈氣,雖然速度極為緩慢,但經過漫長的時間,真元全部恢復,只是由於經脈傷勢過重,一直被拘束在丹田中。
但星光灌體不需要陳淵運轉真元,星光一落,真元便持續消耗。
陳淵睜開雙眼,左手一握,不再像黃昏時那般虛弱無力,一拳下去,至少有數千斤的力道。
體內傳來的劇痛減輕了大半,神魂、經脈、精血全都恢復了不少。
但由於之前傷勢過重,即便經脈修復了一些,還是無法調動真元。
不過他的神識受傷最輕,此時已經能夠離體,覆蓋方圓百丈。
陳淵散開神識,身周百丈的景象盡收眼底,李鐵柱住在東邊的茅屋,陷入熟睡之中,李大龍夫婦則是睡在北邊的主屋。
在小院之外,是一片平緩的山坡,山下是一個村莊,陳淵僅能看到邊緣,安寧靜謐,不見一絲火光。
過了一會兒,陳淵的頭顱開始隱隱作痛,他收回神識,方才好轉一些。
神魂傷勢仍在,需要時間慢慢恢復,他不能散開神識太長時間。
陳淵把玉珏放回錦囊之中,轉身走回屋內,腳步輕盈了許多。
他回到床上躺好,內視己身,淡淡的銀色光芒附著在經脈壁上,修復著經脈的傷勢,心臟也被銀光裹住,精血一絲一縷地凝結而成。
此次星光灌體,並未強化陳淵的肉身,所有周天星辰之力都用來修補肉身,恢復傷勢,即便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