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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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野回到驚鵲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酒吧里正人聲鼎沸。
落地窗外,那處擬深林景觀裡,他離開前投下的落日色早換作星光,襯上酒吧裡的燈火陸離,一整片暈開,曖昧又墮落。
鋪在這層油畫似的色彩裡,正對落地窗中心的那片真皮沙發內觥籌交錯,這兒是酒吧裡最c位的主場,除了老闆朋友沒人能坐。
顯然,林哲和祁亦揚那群人還沒散場。
“野總,怎麼才回來啊?”
祁亦揚那狗東西眼尖,聲音越過了酒吧內喧囂音樂,登時將這邊半場的目光引了庚野滿身。
本就熱鬧的場子,一瞬間躁動起來。
跟著那道清拔身影一路向內,空氣都好像叫彙集的目光灼得火熱。
只是目光中心是塊冰,冷漠孤孑,拒人千里。
要裝醉往他懷裡撞的自然不缺,庚野每次來,或多或少,總要看這麼一兩場戲。
今夜不例外。
只是他今夜心情不虞,在那杯琥珀色酒漿晃盪出來前,就被他凌厲瘦長的手一把捏住了。
女人透著豔紅的臉頰抬起,眼神叫酒液溼透得淋漓:“謝……”
“這麼愛演,就打車去橫店,”
庚野清挺眉骨下,翳影沉鬱,漆眸厲然又惡劣。
“髒了地方,你賠不起。”
“——”
殷紅的酒意剎那轉作了失態倉皇的白。
然而撂了話的青年卻一個眼神都懶得再施捨,鬆開手,他皺眉,看了眼像沾了髒東西的掌心,又垂回手,邁著長腿踏上透明玻璃階,一直走到了林哲他們沙發後。
林哲仰頭,顯然看見了那一幕:“這麼躁,有人惹你了?”
“我先上樓,”庚野像沒聽見,漠然拎了下被蹭了定妝粉的深灰衛衣,“換件衣服,你們喝你們的。”
祁亦揚摟著懷裡的女人:“別又鴿我們啊,野總。我女朋友說好奇這西城區一絕到底長什麼模樣,都等你半晚上了。是吧,寶貝?”
庚野往樓梯口走了,聞言從眼尾淡淡斜睨下一眼:“滾。”
他一走,林哲旁邊的女生就笑:“臉在江山在,擱你朋友這兒是真理啊。”
“罵得難聽了啊,我庚哥還用靠臉?”林哲不滿,“你們女人真是,見個帥的就想包養是不是,知不知道這有多冒昧、多侮辱人啊?”
女生:“……?”
這人有什麼大病吧。
庚野是換完衣服出來後,被祁亦揚今晚帶過來的那個小女朋友堵在二樓走廊的。
這邊燈火昏暗,樓下音樂逆夜色而上,格外曖昧。
興許是看在祁亦揚是庚野朋友的面子上,連安保也沒攔她上樓。
出來撞得猝不及防,庚野長腿一停,踩住了,才沒循著本能給對方掃倒在地。
全然不知自己剛錯過了骨折危險,那個小女朋友笑嘻嘻地往前湊:“哇,你就是亦揚說的那個朋友啊,難怪抖音上說你是西城區一絕呢,還真的是……”
要撫上來的纖細手指,被烏密長睫下那個冷冰冰的眼神釘住了。
庚野剛繫上腰帶,指骨抵著,隨意往後一捋,跟著抬腿,像是眼前沒人,擦身就要過去。
“哎。”女孩驀地後仰,攔住了他,“別走啊。”
“……”
庚野扣著腰帶,停身。
他眼窩深,凌冽眉骨下,就顯得眸底格外沉鬱,嗓音裡低曳著幾分躁意:“有事?”
“都是出來玩的,不要這麼冷漠嘛,”女孩伸手過來,要扯他腰帶扣,昏昧裡呵氣如蘭,“我覺得你笑起來肯定更好看,不如——”
“祁亦揚女朋友?”
庚野打斷,他聲線懶怠下來,聽著沒什麼情緒。
“嗯?”
女孩愣了下,仰頭看他。
長廊末有個射燈,來回轉環那種,這一秒恰將冷色調的燈光掃過來。
像層薄極了的雪覆過那人眉眼。
他唇角勾了下,笑得並不明顯,但確實比不笑還要好看,眉眼未減凌厲張揚,又蠱人至極。
女孩都晃了下神。
然後就聽那人聲調拖得懶慢:“我不給人當三。”
“我可以甩了他——”女孩想都沒想。
“何況,”
庚野笑著,眼神卻冷漠而厭倦:“憑你,也配讓我當第二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