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但這會同樣虛掩著門盡頭的房間不知是員工宿舍還是別的什麼隱約有聲音傳出。
別枝沒有冒險過去看她不確定庚野在不在那裡她現在只想帶著亂糟糟的思緒先離開回到她熟悉的、能讓她理智思考的環境再說。
下樓的過程順利沒遇到任何人。
別枝望見驚鵲酒吧那片高吊
頂的一樓大廳時,覺著自己大概勝利在望。
然後就聽見了一個隱約的,熟悉聲線。
就在樓梯下。
別枝停頓,手裡的白襯衫下意識地攥緊。幾秒後,她還是輕手輕腳地,無聲走下樓梯。
樓梯口下接著兩處去路。
一處通向整座酒吧內,穿過高吊頂半裝飾性質的鏤空金屬酒架,就能直抵長而蜿蜒的波紋形外吧檯旁;另一處,從鏤空金屬酒架後,能徑直繞往驚鵲的大門。
別枝原本想的是,只要庚野沒有看到她,那她就繞進另一邊的酒架後,直接離開這裡。
可她忘了,庚野這個名字,在她的人生字典裡,只要出現,永遠代表計劃之外的始料未及。
還有難以自已。
於是,當她踩著柔軟的地毯無聲走下最後一節臺階時,望著不遠處的吧檯裡外,別枝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身。
庚野就是那種,無論在多少人間,永遠能叫人第一眼就看到的存在。
即便只是一道背影。
他似乎是剛運動完,身上是一套很少見他穿的運動服,鉛灰色,極難駕馭的無版型,卻被他一身凌冽的骨架撐得修長清拔,背影都像個展櫃裡的櫥窗模特,還得是頭頂懸著最昂貴的奢侈品logo的那種。
不過櫥窗模特怎麼都不會像他一樣,懶懶散散的,永遠沒個正形。
青年此刻就斜靠在高腳凳上,懶曲著一條腿,面前的吧檯裡外有三個人。
其中兩個年輕男人穿著統一的酒吧制服,站在吧檯內,一個整理檯面,另一個在擦拭酒杯和調酒器皿。還有個女孩坐在吧檯外的高腳凳上,一身牛仔便裝,個性十足的妝容和公主切髮型,不遠不近地挨著庚野。
她側歪過頭,專心致志地,似乎在聽庚野說話。
而那人聲線起得倦懶,散漫,又透著點啞,在偌大空曠的酒吧裡難以分辨。
別枝也聽不清。
只是看見,庚野似乎說了什麼,旁邊女孩就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庚野背對著這裡,別枝看不見他神情。
只是她知道,即便那人就那麼歪歪斜斜地倚在那兒,漠然,疏離的,像置身所有人之外,但只消懶支起眼,便會勾住所有人的餘光,不作聲,就能從眉眼間透出若即若離的蠱人,神色再漫不經心,都像是種駘蕩的,張弛隨性的調情。
任什麼人來看,都會認定,庚野是那種在任何一段感情關係裡遊刃有餘,隨時可以漠然抽離,誰都別想牽繫拿捏得住的型別。
別枝不知道那到底是骨子裡與生俱來還是後天一點點雕琢習成。
她只是很清楚迴避型依戀最缺乏安全感。
而庚野無論外表或氣場他恰恰是存在本身就最不會給人安全感的那種。
換句話說他最不適合她。
別枝無聲地嘆了口氣闔了闔眼。
耳邊晃過去剛回國那會兒見過的同樣是母親主治醫的那位老主任語重心長的聲音。
[……你這個病如今最重要的是養心。心寬者無疾千萬不要學你母親切忌執念不要有大起大落的情緒放平心態更不要輕易動怒、傷懷……]
[……那些不好的情緒一旦憋在了心裡即便時間久了也不會消失。它只會堆積在你身體的某個角落匯積成陰影直到長出不好的東西……]
在心底掙扎作祟的佔有慾和其他正面的負面的能說的不能說的念頭終於一併叫這番話鎮壓消停了。
別枝重新睜開眼。
她沒再看吧檯方向轉身要走。
只是剛邁出兩步去別枝就望見一道身影從面前向遠處延展的鏤空酒架後插著褲袋懶懶散散地杵著長腿走近。
別枝僵了下。
見鬼了?
這人剛剛不是還在……
別枝扭頭看向吧檯結果撞上了坐在高腳凳上那個公主切髮型的小姑娘朝她笑嘻嘻地打招呼的動作。
旁邊的青年沒了。
沉默兩秒她轉回來認命地順著那雙從地上拔起的長腿視線攀過那人胸膛最後落在那張冷淡清絕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