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適合別枝,但那價格位數也確實漂亮得過分。
林哲估摸著,庚野是把卡里的錢全劃出來了,還差一截。
庚野扭頭把那輛機車騎到了他最常去的那家車隊老闆那兒,林哲覺得他瘋了。
車隊老闆也樂了,問他差多少數,什麼時候要。
庚野說了。
老闆惜才,也痛快,說7月28日有場比賽,只要庚野代表他們車隊參加,拿了前三,他就給他把差額抹平了。
想著那串翡翠手串戴在女孩手腕上的模樣,庚野沒猶豫一秒,就答應下來。
那是庚野人生裡最後一場機車賽。
他命大,沒事,還拿了第一,但其餘人沒那麼幸運。
那場比賽上了當地新聞,報道里說某某環山公路上的機車賽事發生連環重大事故,死了人,兩死三重傷,其中還有個男生,今年才剛高考完。
別枝是7月29日那天早上,在舅舅家的早餐桌上聽見的新聞。
頭一天晚上,庚野說今早要去參加那場機車賽,不能一早來接她過生日了,讓她等等他。
新聞播報聲裡,筷子和碗當時就從女孩手裡掉下去,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別枝第一次在舅舅舅媽家那樣失態。
她下意識蹲下去,拿碎掉的瓷片,割破了手,被驚愕的舅舅舅媽喊開,然後在原地呆了幾秒。幾秒後
,女孩瘋了一樣,轉身就跑出家門。
別枝那一路腿都是軟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疼得眼淚嘩嘩掉,也顧不上,只是拼命拼命往前跑。
她打上車,下了車,又跑去庚野常在的那個機車基地。
在門外,撞見了祁亦揚,祁亦揚驚愕地問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過來。
別枝知道了庚野沒事。她蹲在地上,一邊死死拽著祁亦揚,不許他進去給庚野報信,一邊無聲大哭,哭得像是快要抽過去了,才終於把憋悶了一路的那些情緒全發洩出來。
哭完以後,女孩沒表情地抹掉眼淚,讓祁亦揚帶她進去。
庚野那會剛買完手串回來,正和那群直男兄弟們商量怎麼佈置基地,好給別枝一個驚喜。
結果一扭頭,就看見她來了。
林哲他們覺得,庚野那天應該是他一輩子最沒出息的時候,早上才死裡逃生,換回來的寶貝,說好了要藏住,要憋一個大驚喜,但一看見小姑娘忽然水靈靈地站在眼前,他就什麼都壓不下藏不住了。
跟鬆了鏈的狗似的,一撒手,眨眨眼工夫,他就已經跑到那小姑娘面前。
“你看,好看嗎?”像野狗叼著他搶回來的最引以為傲的狗骨頭。
那串翡翠手鍊被庚野拉起別枝的手,要給她戴到手腕上:“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成人禮——”
林哲在後面跟眾人一起,聽旁邊男生笑:“哎,庚哥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這不得給她感動哭了?”
話聲剛落。
不遠處“啪”的一聲,清脆至極的響。
那是一巴掌,別枝甩的,庚野挨的。
但這一巴掌就跟抽到了所有人臉上一樣。
整個車庫基地裡死寂無聲。
所有人全傻了。
庚野停在那兒。
他頂了頂發麻的腮,將臉轉回。
少年捏緊了還沒送出去的翡翠手串,將它抄進褲袋,眯著黑眸,居高臨下地望了別枝幾秒鐘,他懶洋洋笑了:“輕點。它比我貴。”
一倉庫男生還呆得跟木頭一樣,唯獨別枝沒停,她像沒聽見庚野的話,轉身,走去旁邊替換車零件那兒,彎腰,拎起來一根鐵管,轉向不遠處。
庚野那輛寶石藍機車就停在牆根。
她頭都沒回地走過去。
小姑娘明明那麼纖細,風吹就折似的,蒲公英細竿一樣脆弱的胳膊,那鐵管好像比她手腕都粗一樣。
她停住,雙手並握,抬起,落下。
“砰!”
“砰!!”
“砰!!!”
兩三下,給庚野那輛寶石藍機車報廢了。
鐵管剛抬起來那會,後面兄弟們就已經反應過來,要瘋了,攔是來不及了,一個個急赤白臉地要往前衝,但最多跑幾步,就死死給自己摁住了——
因為,插兜停在原地的少年一動沒動。
庚野就那麼看著,冷白側臉上印著乾淨刺眼的手指痕。
直等到別枝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