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天井裡的柱子和凸起物,黑瞎子翻身就往上浮。
頂上的“口”字開口,從一個小點開始慢慢變大,但不見關皓的探燈光源。
天井口是一片死寂的安靜,唯有底部的綠光驟然一閃,又是一滅。
黑瞎子揹著綠光即將游出天井的時候,他身上的那一截繩索還懶洋洋的往天井裡下落著,全然不知這一頭的主人折返了上來。
天井口是徽式飛簷,屋角的簷部向上翹起,四角翹伸,像飛鳥展翅。
黑瞎子心急如焚,抓住翹起的一端屋簷角就要飛身躥出去,迎面卻見著一人衝他撲了過來。
潛水鏡遮擋了視線,先前下面也有來頭不明的人,黑瞎子翻腕就揮刀去擋,那人卻像是熟知他的招式反應,早有預料到的不退反進。
視野中只見到一隻冷白的手一閃而過,黑瞎子就覺出腕間被來人輕巧地叩了一下。
黑瞎子手腕微麻,握著刀的右手暫時失力,但左手,甚至是其他部位都可以用作武器。
電光火石間,他放棄扶著屋簷角的手,中指屈起攥拳,就要衝著來人的太陽穴位置砸過去,但一瞬間的思慮,他卸了大半的氣力,也不比真正對敵迅速。
果不其然,揍出去的拳頭被手掌擋下,整個身體被帶著掀翻。
海水和淺金色的發融為一體,在眼前飛速掠了一圈,黑瞎子被重新壓進了天井裡,和冒出來的這個人一起躲在了飛簷下。
黑瞎子:鬆了口氣,但咬牙切齒jpg
黑瞎子抬手就抓上了關皓的脖頸,一把把人掐了過來。
又氣又急,他恨不得把這人生吞活剝了。
——“解釋解釋?”
關皓苦哈哈地拍了拍黑瞎子箍著他脖子的手,表示投降,又抓著黑瞎子的手翻過來,在他掌心寫:“水龍捲。”
——水,水什麼玩意兒?!
黑瞎子愣了一下,怕是自己理解錯了。
水龍就算了,關皓這個體質,水龍也不是沒可能,但是水龍捲一個湖,哪兒他媽跑出來的水龍捲?
估計關皓也看明白他這滿臉“你他媽的是不是在驢我”的意思,就吐了兩個氣笑了的泡泡。
關皓小心翼翼地拉著他扒在簷上看。
簷上一片寧靜,連瓦片都沒有絲毫被掀動的意思,可這樣安穩的情況只出現在了天井所在的這古樓中。
三四米外的水域裡,一道頂天立地的水龍捲瘋狂但平靜地捲動著?!
這水龍捲不像以往所見的龍捲風,或是大海里的龍捲。
它甚至都沒有海底墓的時候,汪藏海設計的泉眼龍捲威力迫人。
它看起來異常穩定和乖順,好像只是很隨意的、晃晃悠悠地扭腰擺弄身周的水流,即便擺弄出彈簧龍捲的形狀,但完全沒有飛沙走礫的意思。
但關皓從屋簷上扒下來一片瓦,遠遠地朝著那水龍捲一擲,瓦片接觸到水龍捲捲起的暗流,沒一會兒就湮滅成了齏粉。
粉末將一小股水流染成白色的泡沫,跟著龍捲進了更深的海底。
“它很快,來不及反應,我被捲走了。”
關皓寫:“你在底下拉我,我抓住了木頭脫困。”
黑瞎子下意識攥緊了關皓的手指,看了一眼關皓身上的安全繩。
關皓的安全繩來不及解,是情急之下用刀割斷的。
黑瞎子知道他的意思,換成自己,同樣的情況也會第一時間割掉繩子,被捲走就被捲走吧,不能兩個人一起被捲走。
這無關平日裡的承諾,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事已至此,黑瞎子只能嘆口氣,慶幸自己那一瞬間抓住了門框,拉住了繩子那一頭的倒黴蛋。
關皓伸手牽他,突發奇想道:“吳——”
吳峫的峫字兒費勁,關皓就換成“王胖子的王”,他道:“吳王?龍捲?!”
——吳峫和胖子他們是不是被這玩意兒捲走啦?
關皓眼睛瞪得圓圓的,寫完以後震驚到恍惚。
那還能活?那那那——那還能活嗎?
黑瞎子遲疑了一下,也意識到了這種可能,但他想起來剛才在後堂出現的另一個人。
按理說只有天井口這一條道,他當時被繩子的拉力拽到了回壁的入口一側,但那個人從回壁那一面跑沒影兒了,不論如何,也該是從天井口出來。
“你有見到別人嗎?”黑瞎子寫。
關皓愣了一下,黑瞎子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