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找記憶的狠勁兒報仇啊。
但是眼睛落到黑瞎子龍飛鳳舞寫的“家屬”兩個字上,關皓默默在到此一遊後面畫了個笑臉。
“老同事攜家屬到此一遊(_)v”
大不了二打三。
紙條往小哥頭上一貼,關皓麻溜地扯著黑瞎子逃命,連夜跑去了加拿大。
他聽說魁北克的楓葉很好看。
他想和黑瞎子一起看。
吳峫的筆記應該是不會給啞巴張看的,黑瞎子相當篤定。
他雖然不知道這貨為什麼對上啞巴張就窩囊得不行,連個屁都不敢崩出來,但單論和人講述回憶,尤其是痛苦的回憶,尤其是和特殊的人講述痛苦的回憶這一點。
,!
黑瞎子和吳峫做了一樣的選擇。
他對小關“坦誠”過去實驗和家族事情的時候,他語焉不詳,說“當時年歲太小,記憶片段很模糊。”
他說記不太清楚。
這是黑瞎子唯一對關皓撒過謊的事情。
如果記得不清楚,怎麼會像午夜夢迴的幽魂一樣,從大老遠的德國又跑回來,又怎麼會活了“一輩子”,還在不要命的汪家對抗。
名字確實是忘記了,但別的沒有。
他不願意去和小關說那一段過去,不願意讓小關沾上一絲一毫骯髒的雪的氣味。
有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心思,但只要對上關皓的眼睛,看到他的時候,黑瞎子就覺得這事兒不行。
不行。
但他回憶裡那片硝煙味道的樹林,髒的像雪融化的泥水一樣的天空,卻一點一點,真得模糊了。
黑瞎子現在真的沒法一五一十地講述這段回憶了。
零零碎碎的,他刻意去想一下,能想起來石頭、電擊、樹林,但也只不過是一些客觀的事物而已。
客觀,客觀。
他以為絕不會忘記的過去,再試著回憶的時候,居然零零散散,只剩下一些客觀的事物堅挺的存在。
那些以為更加永恆的憎恨和痛苦,反而遺忘的更快。
因為六點鐘晨練,七點鐘吃早餐,十二點鐘吃午餐,晚上六點之前吃晚餐。
因為糖醋排骨,拔絲紅薯,紅燒肉和剁椒魚頭。
小關是一個長情的人。
五年,十五年,啞巴張從門裡出來是多少年來著?
反正是他和小關的第十七年。
小關還是很鍾愛糖醋排骨和薄荷糖,他有很固定的習慣,天打雷劈都不改。
他不抽菸,每天早上會出門去買早餐,回來以後,會先去洗手,再一邊擺好碗筷,一邊叫吃飯。
他過生日會買紅玫瑰,他會帶著黑瞎子一起去陵園走一遭,放下捧花,再帶走一枝。
他知道黑瞎子受不了肉麻的事情,就一手牽著黑瞎子,一手拿著花,然後回家。
玫瑰會突兀地出現在院子裡的海棠上,再自然地和海棠花一樣落到地上,融進土裡。
客觀,客觀。
關於石頭,黑瞎子會想到家裡樹底下那個挖開蓋上又挖開的土坑,再往前,還會想到在山坡上趴窩的法拉利,和那張在石臺上寫著“拎包小弟”的留言紙。
關於電擊,黑瞎子會想到親吻,擁抱,想到亮晶晶的手槍,想到小關說知道你野得要命,這是吸血鬼的初擁,想到德國,想到小關砸的幾百億,和他已經痊癒的眼疾。
關於樹林,他想起來魁北克的楓葉林,想起來奧克蘭的森林,想起一路從京城穿行到西藏的遍地牛羊草地,想到廣西巴乃露營過的林子,想起小關的金毛,還有溼漉漉的臉和眼睛。
“我怎麼還沒死?”
“為什麼我還活著?”
他不再想到這個問題了。
他不需要思考怎麼還沒死,要怎麼活著了。
天王老子都不管的黑瞎子,關皓管了。
他說等不到我,就來找我吧。
他笑著說,你愛我愛到要殉情了。
於是黑瞎子知道了,他去死,不是因為憎恨和痛苦。
那只是朝著所愛的一段狂奔。
他的所愛,他的摯愛,唯一。
溫柔長情,愛他永遠。
天打雷劈都不會改。
——黑瞎子·碎片(完)
:()盜墓:黑瞎子的拎包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