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凌晨才走到水牛頭溝,發現血衣的人給大家指了指地點。
血衣是這人在一棵樹上發現的,應該是盤馬老爹爬到樹上留下了血衣。
但盤馬老爹已經八十歲了,為什麼非要爬上樹去留下求救的痕跡?
雲彩就道這裡以前有過老虎,現在偶爾還能看見豹子。
而豹子,就有叼著食物上樹藏起來的習性。
一聽這話,大家心裡都是一沉,擔心盤馬老爹是被豹子襲擊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盤馬老爹可能已經遇害了。
村民們圍著樹搜尋了一會兒也沒發現什麼線索,村裡其他的老獵人就把隊伍分成了好幾隊。
獵手們帶著槍帶著獵犬,兵分幾路往遠處去找。
雲彩當然是跟著她阿爹,吳峫三人也跟著阿貴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搜。
這些土獵犬訓練有素,相當彪悍,不一會兒就有發現,有目的地帶著大家前進,一路引著隊伍找到了羊角山山口的一個斜坡。
這是山腰上的一個斜坡。
因為泥石流的關係,樹木很稀、斜坡坡度也很陡,泥土更是溼滑的像雪層,如果沒踩對地方,就會跟著一大片泥塊兒滑下去。
胖子人高馬大,噸位大,就一個人壓著重心,讓大家倚著他“降”下去。
要是真踩錯了,胖子壓著速度,一大堆人都滑下去,也算安全。
胖子道:“這叫過年下餃子,要熟一起熟,整盤出鍋。”
雲彩一愣,再一看左右手拉手往下走、晃動著身形保持平衡的人,還真像粘連起來的餃子。
下坡以後,獵狗就壓低身子,衝著坡下樹後的大片草叢直吠,頭狗更是呲起牙來,嗚嗚的發出威脅的聲音。
雲彩有些害怕,平日在寨子裡她也見過好多獵狗,她甚至都能叫出來前面這幾條獵犬的名字,“阿薩”、“大黃”,“皮蛋”之類的。
這些狗平日都極溫順,甚至從不吠叫,只是一個勁兒衝村民們搖尾巴,哪有現在這樣集體炸毛,凶神惡煞的樣子?
“雲彩,雲彩?”胖子輕聲叫了幾聲,見雲彩回神了,就抬手把她往身後掩了掩,“不用怕,你到後面來,有什麼東西我們頂著。”
雲彩抿了抿嘴,也不犟,她當真覺得有些心慌,就順了胖子的好意,躲到了胖子身後去。
胖子就像是一堵牆一樣擋在身前,雲彩不踮腳,連她阿爹的頭頂都看不見。
一時間,她視野裡又窄又寬。
窄的只能用餘光看到兩側黑綠黑綠的泥土和樹木,寬的又能看到胖子有些褶皺痕跡的外套,和他脖子上、髮根底下棕褐色的藥膏。
走在出寨子的山路上,永遠都是茂密的山林在兩側,眼前從沒有過被什麼東西擋著。
但山路又彎又長,即便看清,也只是從轉彎看到轉彎。
說是看直線,眼前卻永遠都只有兩個交接著的山巒,連綿不斷的樹木,和中間苟延殘喘、奇形怪狀,偷偷呼吸的天。
被胖子擋著視線,雲彩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的視野。
她下意識踮起腳抬頭看了一眼。
沿著胖子的肩頭斜斜地望出去,平日霸佔眼睛的茂密樹林,此刻竟只是低低地從眼下冒出一個頭來,像是稀疏的草地,只有淺淡的綠意在眼底。
剩下的,就是遼闊的湛藍和暗灰。
那一瞬間,雲彩也不知怎麼地,覺得從胖老闆肩頭看過去的夜晚的天空,奇怪而高。
...
張啟靈將手按在了刀上,阿貴也端著獵槍過去撥開了草叢。
草叢裡面沒有屍體或是血跡,倒是有一塊石碑斷片,還有一個雨水衝出來的泥坑。
阿貴身旁的獵人滑了一下,差點跌下去,吳峫和張啟靈下意識過去扶,一看那泥坑底,竟是一個被雨水衝出來的簡陋古墓。
吳峫衝著胖子招了招手,胖子就讓雲彩抓著他穩住身形,靠近過去看。
幾近後半夜,月光慘白,四周也漆黑,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陰鬱氣氛。
密林深處有各種各樣不好分辨的奇怪聲音,泥坑裡也有爛泥裹著的碎裂的木材。
雲彩還年輕,見過的喪葬本就少,更別提直接見一個野林子裡的孤墳。
一走近了,見到這發毛的場面,她乾脆躲到了胖子和張啟靈後面,壓根兒不露頭出來細看。
這個坑也讓阿貴等人怔住了。
不知道是誰的墳給葬在了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