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停了停,給了關皓接受和思考的時間,看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才再次開口。
“所以,遇到這樣固執、天真,但確實又很聰明的人,你想要說服他,首先還是要丟擲事實。
最好能引導他自己說出來,這些人會更相信自己分析的東西。
然後,就像我做的,對於吳峫,你要給他加壓,你要抓到他重情義的特質,拿他的身邊人去釋放壓力。”
關皓輕聲應和:“帶著所有人闖蛇窩救屍體,相當於變相告訴吳峫,他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去換一個沒有實際價值的東西。”
“對,對於吳峫,還有一個悖論一樣存在的事實。
他重情義,但值不值得、是否要做,他又偏偏非常理性。
所以,他實際非常清楚利益和代價,只不過善良的本性讓他不要去看,讓他睜開眼睛,就要用更多的砝碼讓他衡量得失,那個時候,他就會徹底冷靜下來。”
“吳峫身上擁有善良真誠和冷靜理智兩種並行的特質,雖然聽起來並不矛盾,但實際上,他本人應該會有所困擾。”
黑瞎子說,“但是同樣執拗的潘子,如果救援物件是三爺,即便大錯,他也會做任何事,即便做了再自殺謝罪。”
“嗯...”關皓想了想,問道:“那如果是一換一,比如要救三爺,就要潘子殺死吳峫這樣極端的選擇呢?”
黑瞎子笑了聲,“我猜,潘子可能會單槍匹馬的去救三爺,但一定不會殺死吳峫。對於潘子這種人來說,錯和不能做,是兩回事。”
關皓似懂非懂,但也不糾結,樂呵呵的對著黑瞎子彎起眉眼:“帥,特別厲害,感覺一下子吳峫的褲衩子都被扒掉了。”
黑瞎子抬手摸了摸關皓的腦袋,猶豫著說:“我以為,你會不太高興我這樣分析你的朋友。”
關皓“啊”了一聲:“我知道你在教我呢。”
他眉眼溫和,偏頭看了一眼篝火處背靠背的三個人,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唇角也柔和的彎著。
黑瞎子聽到他問:“你會這樣分析我嗎?”
“不會。”想了想,黑瞎子搖了搖頭,表情竟然有幾分古怪的挫敗。
“我沒法定義你,你太複雜了。”
關皓忍俊不禁,牽起他的手繼續沿著沼澤繞圈。
“我不復雜。”
黑瞎子偏頭看去,就像聲音裡充滿笑意一樣,關皓確實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本身就知道我的底褲顏色,我哪裡複雜?”
關皓說:“你會下意識根據別人說的話,做的事,表現的態度去分析他的性格。
但我在你這裡,你可能只是覺得我要這個,不要那個,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這個事情本身的意思。”
黑瞎子微微揚起眉,因為思考,不自覺的摩挲著關皓的指節。
“所以,”關皓笑了一聲,抓著黑瞎子的手拉起來親了親,聳肩笑道:“我可不覺得你看不穿我,通常我話還沒說,你都能知道我要作死了。”
“你會覺得無法定義我,應該只是因為我在你眼裡,就是小關吧。”
“小關本身就是你的定義。”
“定義無法解釋定義,畢竟...”
關皓嘿嘿笑了兩聲,來了靈感,舉著大拇指誇自己:“微觀宏觀,我是你的小關!”
“...”黑瞎子翻了個白眼,推著墨鏡豎起了中指:“你能帥過三秒嗎?”
關皓也不惱,唇角彎彎的樂,黑瞎子無聲笑了笑,墨鏡下的眼神溫和的流轉在他的側臉上。
原來如此。
微觀不夠具體,宏觀不夠廣大。
所以,永遠無法定義我的小關。
......
野雞脖子多次襲擊,這晚上是必然無法再睡了。
幾個人圍坐在篝火邊,胖子心細,還把礦燈都衝著黑暗的沼澤邊。
一舉兩得,蛇來了能注意到,張啟靈也能循著找回來。
雖然關皓二人都心知張啟靈是故意跑的。
時間其實也不早了,五個人各自分了方向熬過了夜晚,天很快就亮了,張啟靈沒有回來。
吳峫又焦慮了起來,白天的沼澤雖然沒有夜晚那麼可怖,雨也停了,但已經失去阿寧給他帶來的感覺就是,這裡隨時都可能死人。
胖子更是不會說話,拍著吳峫的肩頭安慰道:“別擔心,小哥最差也就是掛了!”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