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日子無非是親朋好友互相走動,淼淼是能推就推,要上別人家的堅決不去,別人上他們家的,她勉強見上一見。田氏以為她是怕見人,其實她是懶得應酬。她心裡記掛著燕飛的事情,每晚都留意後院有沒有野貓發春,終於有一晚聽到貓叫,她頂著嚴寒摸到牆角,才發現真的只是一隻野貓在發春。
到了初八這天,永寧侯府終於清靜了些,淼淼按捺不住了,晌午時換上男裝輕車簡從前往長安最南的青龍坊。到了青龍坊,她吩咐車伕自己休息,帶著寶枝邊打聽邊找到柿子街的梅花雅園。梅花雅園其實是個高消費的戲園子,來這兒聽戲的人,都是長安城的有錢人。寶枝聽說小姐要帶自己去聽戲,興奮得一路上沒合過嘴。
迎客的小二把兩人引到一樓的大開間,淼淼卻不太滿意,拍著腰間荷包道:“去,給本公子找個二樓的雅間,本公子高興了,賞錢多多的有。”
小二一臉為難,哈著腰道:“這位客官,實在抱歉得很,二樓的雅間都得提前三天預訂的,這會早就滿了。其實這一樓的位置也相當不錯,採光好,視野開闊,離戲臺也近,您看……不如將就一下?”
淼淼本有些嫌棄,但想著今天也不為了看戲而來,還是將就一下吧。正打算落座,卻見一打扮體面、眉清目秀的小書童朝他一揖,禮貌地道:“柳公子安好,小人夏至,我家公子正在二樓雅間看戲,見公子也是一人,特遣小的來邀公子上二樓一聚。”
淼淼咦了一聲,“你家公子是誰?”她在長安好像不認識什麼人啊。
小書童又是一揖,“我家公子姓李,排行第二,我家公子還問,初一那天安國寺的禮物柳公子還滿意否?”
哎喲,那不是越王李憶嗎?沒想到這麼巧,淼淼頓時樂了,跟著夏至到了二樓雅間,才進門,便聽越王道:“方才夏至說見到樓下有個年輕的胖公子,看著居然比我還要胖些,我當時就奇了,這長安城年輕的胖子裡頭,除了柳家那個小胖妞和我有得一拼,還真沒哪個比得上我的,於是便多看了兩眼,這不,果然就是你。”
淼淼的愉快心情霎時煙消雲散,本來還覺得那個叫夏至的小子機靈又有禮貌,現在卻橫豎看他不順眼了。站在李憶身後的夏至,被淼淼一記眼風颳過,頓時覺得涼颼颼的。
該有的禮數還得有,淼淼朝李憶揖了一禮,“見過越王殿下,上回在安國寺,千錦沒能認出殿下,多有得罪,還請殿下見諒。”
李憶全不在意,示意她坐下,“哪來那麼多虛禮,咱們兩次在外頭都能遇上,也是緣分,今日我只是個來看戲的李公子。”
淼淼笑著坐下,“還真是巧了,沒想到越……李公子你也愛看戲。”
李憶笑了笑,圓乎乎的臉上頓時現出兩個小酒窩,“過年,宮裡天天不是這個請便是那個請的,無聊得很,不如出來轉轉。”
“你都十八了,還住宮裡?”淼淼不由有些好奇,她聽說晉王早就有了自己的府邸了,越王和晉王同歲,不過比他小一個月,為何還住宮裡?
李憶臉上有些赧然,“呃……我的府邸其實早就建好,就是太后和安貴妃都說捨不得我出宮,我反正也無所謂,住哪兒也是住,宮裡人多,還熱鬧些。”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今天……餓了嗎?這梅園的大廚以前在宮中御膳房掌過勺,很是了不得,今天咱們就不吃肥雞了,我做東,讓你嚐嚐這裡的拿手好菜。”
“那敢情好,我就不與你客氣了。”
這小胖子就是大方,淼淼馬上原諒了進門時他說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很快各種佳餚便擺滿了一桌,李憶如數家珍,不停往她碗中夾菜,“這是梅園最有名的膾河鯉,每一片魚肉的厚度都有要求,和宣紙差不多,鮮甜爽口,我每次來必吃。這個藕夾子裡面釀的是炸過的香菇和火腿肉,清爽不油膩,女孩子最喜歡了。還有這個蝦丸子,一定要蘸點甜醋,我最愛吃了……”
兩人一邊看戲,一邊大快朵頤。淼淼自從在柳千錦身上借屍還魂後,還從來沒有吃得這麼滿足過,只恨自己沒多長兩張嘴,“李公子,你、你也吃啊,這酥炸小黃魚真的很不錯啊……”
李憶見她吃得開心,比自己吃還高興,“別客氣,你多吃點,別急,慢慢吃。”
此時戲臺上演的是西廂記,鶯鶯和張生已在普救寺互拋眉眼私訂了終身,奈何鶯鶯的母親不守信用,來了一出捧打鴛鴦,張生一時鬱憤,一病不起。
淼淼十分不屑地道:“這個張生實在沒用,崔鶯鶯被人欺負的時候,全靠他的好友白馬將軍救人,他躲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