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在西北,東邊是沙漠,西通西域,再往西是祁連山,地理位置險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抵禦突厥的一個重要屏障。
一路西行,果然如燕飛所說,越往西,局勢越亂,農田荒廢民不聊生,有些偏僻之地,幾乎十室九空,到處可見拖兒帶女的流民,更有年輕力壯的流民拉幫結派,趁亂搶劫。
淼淼一行,自進入涼州地界以來,幾乎每天都會遇上暴徒,幸好都是些烏合之眾,侯府護衛人數眾多,且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那些暴徒不敢造次。即便如此,也讓淼淼和田氏感到後怕,她們此時方知,原來長安的繁華一直粉飾著太平,矇蔽了所有人的眼睛,其實千里之外,帝國的壁壘已開始潰敗。
半個月後,眾人終於平安抵達隴西郡。隴西郡土地膏腴,是涼州最富饒的一個郡,雖也受這次突厥掠境之擾,所幸影響不大,沒傷到根基。
田氏的母親已去世多年,父親田慶雲曾任工部侍郎,對上有一個大哥一個姐姐,她是最小的么女,姐姐遠嫁江南,田父致仕後,大哥田賀山無心官場,也回了涼州祀奉田父。田父年初中過風,雖保住性命,但至今仍有半邊身子癱瘓,連床都下不了。田氏和淼淼的到來,讓久病在床的田父很是高興,精神也好了許多。
“娘,有沒有舒服一點?”淼淼半跪在榻上,十分賣力地替田氏錘著雙肩。
舟車勞頓了這麼多天,今天終於安頓了下來,田氏渾身散了架一般,梳洗過後便靠在榻上完全不想動彈了,“果然是年紀大了,不認老也不行,出不得遠門,這半個月真是要了我半條命。”
“那娘你閉上眼休息一下,我再給你揉一下。”
她改錘為揉,力度剛剛好。這丫頭也不知哪來的精力,自從上路以來,每天鞍前馬後蹦躂個不停,大事小事親自過問,儼然一個見慣世面的老江湖,卻沒見過她喊過一聲累。她的十六歲生辰還是在路上過的,只隨便吃了碗長壽麵,就連侯府的護衛們都嘖嘖稱奇,這位侯府小姐完全不像別的閨閣小姐那樣嬌弱,竟是個能吃苦耐勞的。
女兒這麼懂事,田氏心裡頗感安慰,一邊任她揉肩,一邊半眯著眼看向妝臺,房中紅燭輕晃,妝臺銅鏡上,映出淼淼那張紅撲撲、略帶嬰兒肥的臉蛋。她一時恍惚,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身影,若是千繡還在的話,此刻替她錘骨揉肩的,會是兩個女兒。
“娘,明天咱們一早就寫信吧,告訴爹爹咱們已平安到達隴西,順帶把歸期也告訴他,爹爹一個人在長安,一定等得很著急。”淼淼一邊揉按,一邊小聲道。
田氏回過神來,鏡子裡那個小人兒,說話時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她不由有些好笑,也有些內疚。女兒這般小心的試探,全因出發前自己和她爹吵了一架。
無非又是因為另一個女兒的事,柳青源認為柳千繡被擄走的時候太小,不可能還活著,但她一直固執地認為,林庭風雖然狠心擄走她的女兒,但總會看在以往的情份上盡力照顧她的。這話卻惹毛了柳青源,反駁如果他念著以往的情份,又怎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又怨她與自己夫妻多年,心裡卻還念著林庭風。兩人吵著吵著,又扯到柳青源納妾的事上,最後還是女兒進來勸的架。
她輕嘆一聲,“寫就寫吧,但歸期就算了,我要多留一段日子,畢竟你外祖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次一別,也不知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了。”
淼淼道:“娘,您是不是還在生氣爹爹納妾的事?其實那都是祖母的主意,爹爹根本不想納妾的,他心裡只有你一個。那天他不也說了,他決不會同意再往府裡抬人的。”
田氏不以為然,“他若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專情,現在府裡的兩個姨娘打哪兒來的?他的態度若真那麼決絕,當初老夫人能逼得了他?念兒,你要知道,男人的心,不會永遠只向著一個女人。”
雖然淼淼也覺得田氏說得很對,但身為女兒,爹爹再不爭氣,她也得幫著說好話啊,“娘,不是女兒幫著爹爹,他當時也是沒辦法,納妾不過是想生個兒子繼承爵位,孃親也知道的,咱們東府若沒男丁,永寧侯的爵位將來就要還給西府了。”
田氏冷笑一聲,“想生兒子?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這話似乎不簡單啊,且她的神色……咋有點詭異?淼
59.孃親的算計>>(第1/2頁),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