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還羅哩羅嗦地跟來一大群人。張家少爺攙扶了一把腿腳不靈的鎮三關,面帶愧疚地賠禮:&ldo;三哥,我手下幾個夥計不認識您的人,出手給誤傷了,您別見怪!&rdo;&ldo;傷哪兒了?&rdo;張淳龍一看大掌櫃面色不悅,偷偷朝他爹齜牙做個鬼臉,小心翼翼地說:&ldo;呃,好像是,石頭子兒打到了脖子那裡……不過應該沒有大礙,沒有大礙!我爹給瞧過了……&rdo;大掌櫃鼻孔冒煙兒:&ldo;哪個王八羔子扔的石頭子兒,自己麻利滾出來,老子把他脖子擰下來!&rdo;灰溜溜跟在後邊兒的某夥計&ldo;撲通&rdo;一聲就跪倒了,抖索著說:&ldo;三爺俺知道錯了,俺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真的不認識您的,您的,您身邊兒這位……&rdo;息棧一聽就窘得直接拉高被子,埋住了整張臉,小爺是金鑲玉?鎮三關皺眉怒哼:&ldo;這是老子屋裡的人,老子的媳婦,你這回認識了?&ldo;認識了認識了!俺們都認識哩,都認識哩!&rdo;張淳龍在一旁輕輕踹了一腳家丁,喝道:&ldo;下次再惹禍,小心大掌櫃點你的蛋!&rdo;&ldo;啊啊啊,別,千萬別點!俺的蛋還留著孵小雞兒呢,點了就沒了……&rdo;息棧從棉被裡探出半張臉,低聲說道:&ldo;當家的你不要怪他,是我穿了馬家軍的衣服,他想必是誤將我當作姓馬的手下了……叔父大人給我看傷了,不打緊的……&rdo;眼波追逐男人的面頰,劫難之後重逢的喜悅盈滿肺腑,漲得渾身傷口生疼。很想伸出胳膊拉一拉男人的手,卻礙著四周一圈兒人的眼光。自己身上全是傷痕,哪一塊兒也沒法拿出來見人。即使在場都是爺們兒,某一隻酸不唧唧的小鳳兒還是不習慣在外人面前暴露身體,害羞得緊。護院的更夫敲響了三聲梆子。桂枝擺頭婆娑,樹影蕭索融情。閒雜人等終於都一步三回頭、竊竊私語著離開,只剩下大掌櫃和息棧兩個人。息棧急切地攥住男人的手:&ldo;你怎的跑到這裡來,也不怕被城裡的治安團看見,多冒險呢!&rdo;手背和腕子上的幾道鞭痕,像奇形怪狀的爬蟲,啃噬翻起來的一片片粉嫩小肉。大掌櫃坐下身,伸手掀起棉被,少年一把攔住,掖緊被角:&ldo;別看了,只是皮肉小傷,看著有些礙眼,嚇人,其實不妨事,真的。&rdo;&ldo;俺就看一眼。&rdo;息棧苦笑:&ldo;真的別看了,看了你就不喜歡我了……&rdo;男人厲聲吼道:&ldo;咋個能不喜歡你了?讓老子看看!&rdo;沒看見的時候已經想得出大約會是啥個慘相,真看進了眼,果然是慘不忍睹。瘦削的小身板兒竟然可以承受這樣多的鞭痕,橫橫豎豎,縱橫遍佈,一鞭摞著一鞭,交織成一張血淋淋的網,把嫩生生的小羊羔給網在了裡邊兒,白皮細肉竟沒有一塊兒還是完好無損。一道道傷痕如同在網中窒息掙扎的一張張魚嘴,傷口被熱水泡發,腫起一圈兒浮白,紫漲的&ldo;魚嘴&rdo;吐著粉肉,淌著膿水。大掌櫃的眼眶頃刻間潮紅氾濫,渾身發抖,牙齦咬得&ldo;嘎嘣嘎嘣&rdo;響,牙根兒都快給磨碎了,一把拉起息棧狂捂下身的手。小鳳兒委屈地格擋開男人不依不饒地檢視,死死地捂住:&ldo;別看,你就別看了行不行呢?我不想給你看那裡行不行……&rdo;&ldo;到底傷成啥樣了?!&rdo;&ldo;唔,很難看就是了,你讓我養幾天再碰我好麼?&rdo;&ldo;廢了?&rdo;&ldo;唔,沒有,沒有!誰說我廢了!&rdo;息棧急得臉色通紅。&ldo;疼吧……&rdo;&ldo;嗯……&rdo;&ldo;疼就拿你那小錐子,戳俺幾刀。&rdo;&ldo;我一個人疼就夠了,戳你做什麼……&rdo;鎮三關緩緩地俯下臉來,抱住了息棧,隔著一層棉被,將小鳳兒連人帶被子緊緊箍進自己懷中。貼近的兩張臉,四目滯然相望。男人眼中凝匯了某種從未見過的凌亂失措,絞痛之下含著恐懼,憤怒之中透著沮喪。眉關擰在一起,慍色鬱結不散,嘴唇被牙齒啃得發白。息棧頓時心疼了,趕忙擠出一絲笑容,輕聲哄道:&ldo;我沒事,當真只是皮肉小傷,沒傷著骨頭和五臟,你且寬限幾日,我歇一下就可以跟你&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