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ldo;砰&rdo;、&ldo;砰&rdo;兩聲脆響，毫無預料，洞中的人如驚弓之鳥迅速彈開，遍山的鴉雀呼號飛掠。洞外一片嘈雜，山腰上各處掩體內的土匪立刻就有了回應，一時間槍聲大作。息棧面龐上的笑容和血色被槍聲轟得一乾二淨，急急地給男人穿好衣服，一把攬過臂膀，架上自己的肩頭，撐住腰桿，將大掌櫃扶起：&ldo;走，我帶你走！&rdo;黑炮頭將用來做水碗的一塊破瓦片狠狠摔成四個瓣子，破口大罵：&ldo;他奶奶的這群鳥人，狗日的烏龜王八蛋，還讓不讓人活了？！&rdo;狗再怎麼日也日不出烏龜蛋，這廝的確是連著好多天跑路，跑糊塗了。步哨急吼吼地衝進來報，神色驚慌：&ldo;當家的，是馬家軍，馬家軍！&rdo;在場眾人暗自變了臉色。這一趟走得這麼辛苦，就是為了躲開馬家軍的王牌騎兵師團，今次若是被這幫人給攆上，夥計們沒有馬跑不快，恐怕真是要被圍殲的下場。更何況，現在還有個腿腳不靈的大掌櫃，只能找人用擔架抬著走，根本就跑不掉。黑狍子急得吼道：&ldo;狗日的，這姓馬的跟咱們玩兒命了！打就打，老子難道怕他哩！……俺說軍師，你是個豐半仙兒還是豐半瞎？前兒個咋卜的卦，卜了個臭卦！你不是說跑到這疏勒山就安全了麼？早知道這樣兒，還不如聽俺的，一直往西進新疆，好歹能出了他姓馬的地界！&rdo;慕紅雪怒道：&ldo;你現下埋怨這些有什麼用？不如拾掇拾掇你手裡那幾杆子槍，待會兒上陣別啞火了！&rdo;豐老四的一張瘦長臉這時像是塗了一層石蠟，泛出很難看的牛屎黃色，往日裡的氣定神閒都找不見了，咬著牙說道：&ldo;哪個能料到馬家軍這一次剿山如此窮追不捨，往日裡拉出來打幾槍，應付應付上邊兒的差事，就回去了的……剿匪得的餉銀少，傷亡又大，這麼拼命追趕，追到深山老林裡來，究竟為的什麼，書生真是想不通……&rdo;眾人這時沒閒工夫聽四爺掰扯，紛紛看向鎮三關，等掌櫃的發話。大掌櫃後背靠在巖洞石壁上，闔上雙眼定了定神，兩隻招子再次睜開，面色如山岩般嚴峻，就吐出兩個字：&ldo;突圍。&rdo;黑狍子端起衝鋒槍，吼道：&ldo;你們護著當家的趕緊走，老子擦溝子！&rdo;大掌櫃瘸了，按照位次，就該輪到炮頭去斷後了，總不好讓書生，女子，和做飯的大總管幹這髒活兒累活兒。兩名身材強壯的夥計，用一柄樹枝麻繩捆紮的粗製擔架抬了大掌櫃，在其餘人等掩護下，衝出洞外，冒著槍林彈雨在山間小徑上奔逃。男人的份量的確是忒沉，一個頂仨，跑得那倆夥計呼哧帶喘，揮汗如雨。息棧寸步不離大掌櫃身邊，手裡提著兩根槍管子，四方警戒。大掌櫃也沒閒著，等拐到山林轉角處，眯眼瞅準了空檔，隨手拿盒子炮&ldo;啪&rdo;、&ldo;啪&rdo;撩了兩槍，又命中了不知道哪兩個倒黴蛋。山下機槍聲四起，重武器的駭人動靜。山路上不時有夥計中槍倒地，掙扎著滾下山坡。前沿陣地上的官軍，開始拿大喇叭筒跟山上的人喊話：&ldo;野馬山的土匪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槍趕快投降，不要妄圖負隅頑抗！&rdo;回應喊話的是黑狍子掃出來的一梭子子彈。山下的軍官繼續鍥而不捨地喊話：&ldo;土匪們聽好，你們今日交出那個名叫息棧的小劍客來，繳槍的不殺！！！&rdo;山上的人一聽，啥意思，點名要小劍客？！&ldo;只要交出小劍客，不要頑抗！我們師長大人不會為難你們！！！&rdo;眾頭領和夥計頓時愣神，咋著，這啥時候俺們野馬山英俊威武、炯炯有神的大掌櫃，腦瓢子都不值錢了？竟然不要俺們交出鎮三關，而是要交出小劍客，這什麼亂七八糟？！豐老四趴到草坷垃裡，掏出個單筒袖珍望遠鏡，眯著小眼睛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扭身說道：&ldo;這不是第二師的騎兵陣。&rdo;&ldo;那是哪兒來的一幫鳥人？到底是不是馬家軍？&rdo;&ldo;是馬家軍，看著像是第一師的人。&rdo;眾人不解：&ldo;第一師？第一師不就是那大煙鬼師團麼！奶奶的，這幫人不在炕上耍煙槍，也跑來剿山，起什麼哄啊！&rdo;息棧已經悶頭想了多時，這時抬眼說道：&ldo;他們既然是衝我來的，我留下，掩護你們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