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棧急吼吼地追在黑狍子身後,施展輕功飛撲而上,一手薅住了黑狍子的脖領,腳尖直接蹬到對方肩膀,手腕用力將之掀翻在地,毫不客氣地搶走了他懷裡的東西。黑狍子從地上爬起來,呼擼了一把身上的黃土,罵道:&ldo;你這小狼崽子,下手倒是輕點兒唉!&rdo;息棧急不可耐地拆開一個包裹,裡邊是幾大罐酒水,瓶子上貼著紅籤,黃桂稠酒。少年不解地問道:&ldo;這黃桂稠酒是什麼?&rdo;&ldo;哼,這你都不知道,關中八大名產之一吶,陝西的稠酒!當家的說你喜歡喝,難道你小子不喜歡?那讓老子這大老遠的,買這個幹嘛?!&rdo;又拆開另外一個包裹一看,竟然是一大捆顏色黃不啦唧的粗紙!&ldo;這是……做什麼用的?&rdo;黑狍子盛了一碗羊湯端著喝,撓撓頭說道:&ldo;你問俺?老子也不知道幹哈用!這不是你管當家的要的東西啊?&rdo;不遠處傳來一句飄飄然的話:&ldo;俺們這年月,早就沒有人用竹葦、木葦了。官戶人家,都流行用草紙……&rdo;息棧抬眼一看,只瞥見了豐四爺的後腦勺,身形人鬼不覺,恍恍然又慢悠悠地閃回了屋。息棧抱了滿懷的東西,奔回自己的屋子,閂上房門,獨自坐在炕上。垂頭默默,心意潺潺。被賊惦記上的那位爺,想必心裡也是惦記著賊的……心下存了這麼個念想,息棧滾到炕上,臉埋進枕中,四肢抱團,胸中忍不住沉沉地笑。笑聲振得自己內裡酥酥麻麻,指尖酸酸癢癢。夜晚掌燈時分,一眾頭領和幾個老夥計圍在聚義廳裡喝酒吃飯。小息棧草草做了一碗雞茸豆腐羹,一碗松仁酥狍肉,胡亂堵住了黑狍子鬧鬧嚷嚷不停歇的嘴。慕紅雪啐道:&ldo;瞧瞧這餓鬼投胎的,你報號黑狍子,竟然還吃狍子肉?!&rdo;一夥人幾罈子燒刀白下了肚,都有些上臉,敞開皮襖,擼開袖子,開始捉對兒划拳。捉對廝殺不過癮,於是搞起了雙方對抗。慕紅雪盤起兩腿,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拍著桌子吆喝道:&ldo;黑狍子,過來!給老孃撐門面,我划拳,你喝酒!&rdo;轉臉看向大掌櫃,&ldo;當家的,敢不敢來!喝乾那五罈子酒算數!&rdo;鎮三關雙目一瞪:&ldo;呵~~~,老子還怕你啊!&rdo;回過頭尋麼,&ldo;誰,誰跟老子一頭?軍師吶,四爺吶?&rdo;慕紅雪叫道:&ldo;當家的不許喚四爺!那老奸巨猾的傢伙,端的會算計人,老孃才不跟他划拳哩!&rdo;&ldo;那你要跟誰劃?&rdo;&ldo;雷腿子,還是馬號的劉二敢子,當家的選一個!&rdo;鎮三關罵道:&ldo;這咩了個咪的!你看你挑那倆慫人,不行不行!&rdo;一旁坐著的息棧,這時一仰脖喝乾了最後一口黃桂稠酒,將個空罐子重重撴在桌上。面色已是微微泛紅,雙目水氣凌汀,抹乾淨了沾在嘴唇上的乳白色酒沫,&ldo;騰&rdo;得一聲站了起來,走過來說道:&ldo;當家的,我替你劃!&rdo;鎮三關皺眉:&ldo;你會划拳吶?你可別給俺劃輸嘍,那五罈子酒,撐死老子啊!&rdo;少年不以為然地說:&ldo;划拳麼,看這數月也看會了。&rdo;鎮三關豪爽地大手一揮:&ldo;好!你劃,老子喝酒!&rdo;隨手拖過一張凳子,擺在身前,讓息棧坐在自己身邊。這所謂的兩路對抗,就是分好了兩個陣營,無須人人上陣,划拳好的只管划拳,酒量好的人就只管等著罰酒拼酒,分工明確,力量最佳化。這一個陣營裡,若是有個划拳好的,再有個酒量大的,就打遍一桌無敵手了!出拳時要行令,不會念酒令的也要罰酒。因此像黑狍子這般腦袋瓜子就不靈光,總是行錯酒令的,理所當然的只能在陣營裡負責拼酒。令要記得對,數也要算得準,出拳同時要猜二人伸手指數之和。因此像大掌櫃這樣,每次酒精一上腦,就搞不清楚一二三、四五六的人,也只能蹲在後邊兒負責喝酒!紅姑奶奶和息棧二人各自面帶春色,對視了一眼,捲上袖子伸手開始划拳。這土匪綹子裡流行的酒令就是這幾句:當朝一品卿,兩眼大花翎,三星高照,四季到五更。六合六同春,七巧八馬,九眼盜花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