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棧暗自按住氣海穴，輕輕揉動，額頭冒出虛汗，臉頰盡露蒼白，輕聲籲道：&ldo;沒怎樣……有些疲累……&rdo;兩手緊緊攥住韁繩，身子在馬上抖動顛簸，面色愈加難看。這一日偷窺雲雨，情慾湧動，陽氣外洩，冷酒傷身，早就是心思恍惚，腿腳疲軟。剛才又一時遷怒，犯了倔勁兒，勉強念動心訣，擺開鳳式大招，一頓砍頭切菜，身體確是支援不住劍氣的強勁內噬。鎮三關偏過身子湊近了，沉聲問道：&ldo;傷著了咋的？行不行了？&rdo;息棧皺眉不語。鎮三關一把拽住他的手臂：&ldo;過我馬上來，我帶著你！&rdo;息棧氣息沉弱，喉間哽咽：&ldo;不必。&rdo;話音未落，軟綿綿沒了力道的身子已經騰空，歪歪斜斜地落到了大掌櫃的懷裡。&ldo;坐穩當了，抓住嘍，別掉下去！&rdo;男人的聲音帶動胸腔的陣陣共鳴，迴盪在少年耳畔。息棧此時側身蜷著，兩腿順在一邊兒，分明是個女子被男人帶在馬上的姿勢，弄得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十分地不甘心，不情願，忍不住爭辯道：&ldo;我沒事，就是累了……我自己能騎馬。&rdo;鎮三關鼻子裡哼出一聲：&ldo;你這小羊羔啊，就是他孃的脾氣挺倔！老子早看出來了，你太要強！&rdo;&ldo;我……&rdo;&ldo;那幾個鳥人不就是張口調戲你幾句麼！你也至於的，竟就把那幾人給剮了，咳，可是不敢得罪了你！上回讓你給騸了的那倆夥計，現在還殘廢著呢。俺又不能把人隨便給打發下山，只能養在綹子裡。老子這綹子又不是皇宮，又不需要養一群公公！&rdo;&ldo;我……&rdo;息棧被堵得沒話說，不知如何分辯，心頭一抽，像是被鸞刃戳進了心室。驀然垂下了頭，難過了起來。頭頂上的男子沉聲笑了起來，聲線有意地緩攏柔和，下巴輕輕磕著息棧的頭頂：&ldo;咋個了，小羊羔，這幾天心情不爽？有啥事兒就跟老子說說。&rdo;&ldo;沒有。&rdo;息棧躊躇了半晌，忽然開口問道：&ldo;當家的剛才講，出了事都是你去斷後，護著別人的……以前都是這樣？&rdo;掌櫃的爽利說道：&ldo;唔，當然！俺鎮三關不能白當這個大掌櫃，讓夥計們聽俺發號施令。真要是有個事兒，老子當然得衝在前頭，攬在後頭，不能把綹子的夥計們撇下，俺自己逃命去吧？&rdo;息棧仰臉凝視男子泛著青黑色胡茬的硬朗下巴，離得如此之近，幾乎忍不住想要伸手用指尖觸控，卻驟然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惆悵，竟然生出了一絲失望！還以為……以為你是想護著我……原來終究是落花空自黯然神傷，流水恁的悠悠無情！卻又聽到掌櫃的緩緩說道：&ldo;小羊羔，下次碰上個危險，別愣愣地就往上衝，你的劍再厲害，也有擋不住槍子兒的時候，明白麼？俺知道你很仁義，想護著老子，可是你也別瞎整，別傷著自己，見著手雷和槍什麼的，別再悶頭往前攬，記住了？&rdo;&ldo;嗯……&rdo;息棧心思百轉糾結，不由自主拉住了大掌櫃的緞襖衣襟，在手心裡縈繞揪扯，透過眼前的霧氣，望著那泛青的見稜見角的下巴，輕聲說道：&ldo;他們喊你的名號，是要抓你的，又不是來抓我。以後再碰上這樣的事，你只需先走，不要管我！&rdo;&ldo;那哪行，把你抓去了老子也不能應啊！&rdo;男子的喉結輕輕顫動，空氣中的沉緩聲波，脈脈地流入少年的耳廓。&ldo;即使抓了我，也不礙你綹子的事……&rdo;&ldo;這話說的，你不是俺綹子的人？&rdo;&ldo;我……多我一個，你的綹子又不能頂天；少我一個，也不妨事。&rdo;其實什麼綹子不綹子的，這是你的綹子，又不是我的。當初上山，還不是因了你……咬牙閉眼，心裡無數遍痛罵，還是忍不住將身子靠了上去。頭頂輕磕著下巴，臉頰貼著胸口，枕著一片寬厚的胸膛，揣著那一份溫暖的垂憐。既然無法抗拒，何必固執地堅守，不如放縱心情……那一夜回到綹子，也沒有驚動旁人，大掌櫃的扶著少年進了屋子。息棧卻急著去廚房燒熱水泡澡。鎮三關撇嘴道：&ldo;你說你累不累啊，你那個澡還天天洗啊？你也忒喜歡刷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