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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要起身之時,忽然間眼前景物錯亂,顛三倒四,頭腦充血,四肢皆沒有了著力點。整個身子大頭朝下,懸在了半空,一隻腳腕被那猶如猛蛟活蛇一般的皮鞭緊緊纏住。持鞭之人冷笑一聲,手腕猛震,甩開鞭子。息棧只覺得腳腕頓然一鬆,身子脫力遊蕩於半空之中,兩手抓狂,卻只攥得住幾縷夾帶著砂礫的粗糙冷風。大頭朝下栽進沙丘,頓時口鼻出血,顱內嗡鳴不止,手腳不停抽搐。昏迷之間聽得馬隊的聲音漸近,有人厲聲問道:&ldo;咋回事?&rdo;&ldo;當家的,這是孫二狗!&rdo;&ldo;誰幹的?&rdo;&ldo;不知道。腦袋被齊齊地砍斷了,看情形死了有一會子,不是咱們的人動的手!&rdo;&ldo;唉呦,這切得,這刀工,乾淨利索,幹得漂亮!哈哈哈哈!!!&rdo;厲聲問話的漢子大笑三聲,聲音爽朗,粗獷之中透著一股豪邁之氣。那大漢隨即又說:&ldo;黑狍子,你過來看看,學著點兒人家那刀工!就你上回切得那腦袋,就跟拿鈍刀子磨骨頭似的,哪兒哪兒都連著,還拿手拎著走,那人腦袋脖腔子裡還哩哩啦啦得一坨一坨的爛肉串子,噁心死老子了!那個叫黑狍子的人答話:&ldo;當家的,切人就是切人,切死了不就完了麼!你還管俺是橫著切,豎著切,平著切,還是打著轉轉地切!&rdo;桃花馬上的清脆聲音接茬兒道:&ldo;那可不一樣!你每次切一個腦袋,咱綹子1裡能省三天的口糧,免五天的葷腥兒!&rdo;&ldo;哈哈哈哈哈~~~~&rdo;聲音爽朗的中年漢子大笑之後,問道:&ldo;地上趴著那怎麼回事?&rdo;桃花馬答道:&ldo;剛抓的,小娃伢子,想跑,讓俺拿鞭子撂倒了!&rdo;大漢道:&ldo;可以啊,老孃們兒,越來越能幹了!老子沒白疼你!&rdo;黑狍子:&ldo;掌櫃的,您這就叫偏心了吧,兄弟們哪個出趟門不是砍瓜切菜的,腰裡別好幾個腦袋回去,咋著個,您就疼咱們紅當家的呦!&rdo;&ldo;呸!滾你媽的!&rdo;桃花馬揚鞭罵道。息棧勉強撐起身子,吐了一口血沫,抹掉一臉的黃土,抬眼看向這一群人。桃花馬之側,當中一匹純黑色的高頭駿馬,俊目神飛,馬脖子上鬃毛油亮厚實,皮相華美,分明是一匹寶馬。戰騎之上端坐著一名身材雄渾魁梧的大漢,黑巾纏頭罩面,白色棉布圍脖繫了個結子垂在胸側,黑布腰帶捆紮結實的羊皮襖兩側,彆著兩把黑乎乎的傢伙。發髭之下的一雙眉眼,色澤濃烈,目光如火,撥開砂石,射穿濃霧,赤金烈日一般,將那炙熱的光芒籠罩在少年身上。男子爽朗低沉的聲音傳入息棧的耳中:&ldo;你是孫二狗的人?&rdo;息棧垂目不答。&ldo;孫二狗的腦袋是誰切的?&rdo;息棧心下盤算,敵我不明,誰知道這群鳥人是何方妖怪,這問題不能答。馬上的男子身子微微往後一傾,嘴巴一撇,狀似無奈,鼻子裡哼出一聲沉吟一樣的笑,悠然叫道:&ldo;黑狍子?&rdo;&ldo;掌櫃的吩咐!&rdo;&ldo;讓他開口說話!&rdo;黑狍子驅馬上前,一腳鬆開蹬子,彎腰探身而下,一隻大手拎起少年的一枚腳腕,發力一提,起!息棧被拎到了半空中,頭朝下腳朝上,雙手無力地低垂,全身的血液自四面八方衝向了頭部,整個人彷彿溺水窒息一般,五官糾結在一處,呼吸異常困難,眼底湧出淚水。他掙扎著伸手扒住黑狍子的馬頭想要翻轉,腰部尚未發力,小腹已經捱了狠狠地一搗,口中頓時湧出甜腥。那沉吟的聲音再次響起:&ldo;孫二狗的腦袋是誰切的?柴胡子的人,還是陸大膘子?&rdo;息棧倒掛著劇烈地咳嗽,臉色紫漲,兩手抽筋,已接近窒息。那目光如炬的漢子策馬貼近這仍然試圖倔強頑抗的少年,幾根粗糙凌厲的手指,落在他的後頸。息棧全身汗毛一凜,知道對方就要下手擰他的脖子,渾身的骨頭和肌肉都繃直了,因疼痛和驚恐而微微顫抖。那隻大手卻輕輕托起了他的後腦,將他上半身子一把撈了起來,抓到自己身前,按在了馬鞍子上。如同溺水瀕死之人忽然被人將頭顱拔出水面,息棧大口大口貪婪地吸允空氣,滿口滿鼻腔都是血,咳得痛不欲生。那大漢眸色一暗,掐住少年脖頸的幾根手指略微放鬆了一些,沉聲說道:&ldo;老子這可是問第三遍了,最後一遍,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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