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池正業收到了一封署名“李大全”的請帖,邀請他明天去安州出了名的茶坊明月樓談生意。
因為名字太陌生,池正業還以為是哪個想跟他談買賣的商旅邀請他。但李洪深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激動地揪住信紙的一角,說話語無倫次的:“這……我爹,池管事,這是我爹的字跡。”
池正業大為震驚,鬆開手將信紙給了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確定?這真是你爹寫的?”
李洪深用力點頭:“沒錯,我爹雖然擅長模仿,會好幾種字跡,但在家的時候,賬目、商人書信來往,都是用的這種字跡。你看這個‘明’字,旁人最後一筆都是往內,但他有個毛病,總往下拖,都沒鉤。我很確定,這封信是我爹寫的。”
池正業大樂:“我還愁怎麼跟你爹見一面呢,沒想到他自動送上門來。明天你跟我一道去赴約吧?”
能正大光明見他爹,李洪深自是不會拒絕,他欣喜地拱手道:“多謝池管事。”
池正業擺手,目光鄭重地看著他:“洪深,我知道你想你爹,但正是因為如此,你要剋制住,你爹既然昨天那麼危及的時刻都沒來見我們,這說明他現在是不方便跟咱們聯絡的。咱們明天是第一次見面,陌生人,你要在心裡記住,這是李掌櫃!”
其實最穩妥的辦法是將李洪深留下。
但這父子倆人的感情顯然很好,這樣見面的機會也是湊巧了,平時想見一面難如登天,如今就在面前,錯過未免太可惜了。
池正業也不好做那等惡人,但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李洪深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他的用意,為了他們父子的安全,他應該知道怎麼做。至於李安和那邊就更不用擔心了,那個老狐狸,鬼點子比誰都多。
李洪深也明白池正業是好意,連忙點頭保證道:“池管事放心,小人一定謹記,明日不會露了破綻,害了大家的。”
池正業沒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點兩個信得過的,明日跟著我們一同去赴約。”
翌日下午,陽光正好,池正業帶著李洪深三人準時赴約。
到了明月樓,跟夥計說明了情況,夥計連忙將他們帶到了二樓的一間雅間前。
屋子門口站了一個牛高馬大的年輕男子,應該是李安和帶來的人馬。
夥計拱手笑道:“這位爺,你們的客人到了。”
年輕男子立即敲了敲門,然後開啟門邀請池正業幾人進去。
池正業站在門口,將屋內的情況一覽無餘。
房間裡,除了端著茶杯老神在在的李安和,旁邊還坐了一個佔據著兩個位置身形彪悍的大漢。
能跟李安和平起平坐,這人的身份並不比李安和低。
池正業心裡有數了,臉上掛著生意人的笑容,進屋拱手笑道:“這位便是李掌櫃吧?”
李安和目光在李洪深身上停留了一息,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站起身熱情地說:“沒錯
,正是在下。池管事久仰大名,快請坐。”
池正業帶著李洪深坐下,笑眯眯地看著對面的兩人,開口道:“李掌櫃說有買賣想跟我談,不知是何買賣?”
李安和從昨天說起:“昨兒池管事在將軍府外的義舉傳遍了全城,真是令人佩服啊。聽聞你們的貨中都是白糖、棉布等物,正好咱們也緊缺這些貨物,不知道池管事能否行個方便,挪一點給我們?至於價格方面,池管事放心,我老李絕不會虧待你的,除此之外,我還附贈一個訊息給你。”
池正業很是意動,但也只能遺憾地搖了搖頭說:“若是早個一兩日,我還能勻一點給李掌櫃,但不湊巧的是,昨日咱們的貨都在互市中交易了,只能等下次了。”
李安和失落地垮下了嘴角:“那可真不湊巧。池管事是個爽快人,說好下次,那下次一定要把貨給我們哦。”
池正業端起茶杯笑道:“這是自然,今天是我的不是,我以茶代酒敬李掌櫃一杯,還請李掌櫃見諒。”
李安和也舉起茶杯大笑:“這事要怪也是怪我來遲了一步,哪能怪池管事呢。我雖與池管事第一次見,但頗為投緣,說是一見如故也不為過。我老李有心交池管事這個朋友,有個事我得給你提個醒。”
重頭戲來了,池正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拱了拱手道:“李掌櫃有話直言,實不相瞞,我們這是第一次來西北,才到幾天,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什麼都搞不清楚,昨天還差點將本來要送給西北駐軍的短刀冒冒失失地帶入了互市中,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