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李府,李安和氣得將桌子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這個劉七,老子上輩子是刨了他家祖墳嗎?他天天這麼誠心跟老子作對!”
楊管事安靜地站在一旁,等李安和的氣消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硬著頭皮問:“老爺,那咱們的白糖收購價要跟著調嗎?”
“調個屁!”李安和火冒丈。
倒不是調不起價,只是他擔心,他一調價,那劉七也跟著往上漲。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劉七就是他的剋星,處處跟他作對。
楊管事便不再多言。
李安和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回頭問道:“鄉下的糖都加工好了嗎?”
這個事是羅英才在負責,因為羅英才是本地人,由他出面跟本地人打交道更好。
楊管事說:“小的這就去催催羅大少爺。”
“你讓他快點,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他的糖還沒榨多少出來,那他打算等什麼時候?”李安和不耐煩地說。
他之所以對劉記也收購白糖這事反應這麼大,其實問題還是出在他們自己的蔗糖上。
年初那會兒,他拿了銀子,跟羅英才商量好,找了四個大村子幫忙種植甘蔗。甘蔗倒是長得不錯,但加工成白糖這事特別慢,磨磨唧唧的,一天只有一兩百斤,也不知道羅英才在搞什麼,這點事都做不好嗎?
李安和都有點後悔找這個做啥啥不行的大少爺了。
楊管事趕緊去找羅英才,結果剛出城便跟沾了血的羅家馬車碰上了。
楊管事嚇了一跳,趕緊跳下馬車詢問:“怎麼回事?小剛,你家大少爺呢?”
簾子裡伸出一隻帶血的手,然後是羅英才那張慘白到極致的臉:“楊,楊管事……”
“羅大少爺,你受傷了?”楊管事上前關切地問道。
羅英才不停地搖腦袋:“不,不,不是我的血,是他們,他們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您慢慢說,不要著急。”楊管事連忙安撫他。
羅英才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心有餘悸地講起了今日之事。
他們總共找了四個地方種植甘蔗,彼此都離得比較遠,因此收割榨糖成了比較麻煩的事。羅英才在第一個村子時,就地找了一批青壯年,給了每人一天二十文的工錢,讓這些青壯年村民幫忙收割甘蔗加工白糖。
等弄完後,他讓人帶著加工的器具,領著這些人又去了下一個村子。
因為這些人都是熟手,做事又比較勤快,用生不如用熟嘛,所以便繼續用這些人,免得招了新的短工,還要從頭教起,又得費不少時間。
這本沒錯,但新村子的人聽說這些人每日能得二十文錢後就動了心思。
冬天,鄉下農村又沒多少活計可做,閒著也是閒著,若能找份短工,掙幾個錢過年也能給桌子上添點肉,給家人做件衣裳。若是家裡能出幾個勞動力去幫忙,那掙的更多。
再說了,這是他們辛辛苦苦種的甘蔗,
憑什麼讓外村的人來把錢給掙了?這個錢啊,就該他們自己掙。
於是這些人私底下找到村長,讓村長來找羅英才,將短工都換成他們村的,他們可以少拿點錢,每天十八文錢即可。
羅英才這個大少爺可沒李安和那麼精打細算,他嫌麻煩,不樂意。見狀,村長一咬牙,又將工錢降到了十五文一天,而且還承諾明年給他們劃出更大的地盤種植甘蔗,甚至可以跟鄰村溝通,幫他們一起種甘蔗。
這兩種誘惑一起來,羅英才沒頂住,也不管曾經的承諾了,當天幹完活便宣佈解散了第一批短工,讓他們回去,說不用他們了。
這些人不肯回去,問他要個理由,羅英才不搭理。
本以為不就是些鄉下的土老帽嘛,能怎麼著?最後還不是隻有灰溜溜地回去。
哪曉得,這些人今天見到村子裡的人接替了他們的活,當場就不樂意了,跟村子裡的人吵了起來,想要回工作,雙方越吵越兇。
火氣上來了,最後雙方竟然打了起來,好幾百個青壯年勞動力,撿起身邊趁手的東西,也不管是木棍還是砍刀就往對方身上砸去。
這一動手就升級了,其他的人見自己村的人被打,不幹了,也紛紛還手,發展成了混戰。羅英才見了趕緊上去勸,但沒人聽他的不說,他還被濺了一身的血,嚇得他趕緊屁滾尿流地跑回了城。
楊管事聽完暗暗叫糟糕,趕緊說:“走,去報官,怕是要出人命了。”
兩人匆匆忙忙坐回馬車,往城裡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