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猜小的在街上看到誰了?”楊管事激動地說。
李老闆抬頭看他:“瞧你這興奮的樣子,難道是看到黎大人了?”
楊管事搖頭:“比黎大人還稀奇,小的在街上看到了池三爺!”
李老闆手裡的湯勺掉到了桌上,也無暇顧及,蹙眉道:“他怎麼會跑到廣州來了?”
池家在廣州沒有任何的買賣,以前池家的船隊也不走這條線。
“小的也不知道,不過小的已經讓人跟著他,看看他去幹什麼。”楊管事連忙說道。
李老闆悶悶不樂了好一會兒,連飯都沒心情吃了,揹著手便往外走邊說:“派人去查清楚他到底來幹什麼的,有訊息速速來彙報。”
到了中午,楊管事就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了:“老爺,查到了,池三爺是為了白糖而來。今日上午,劉記商行在碼頭的那五六萬斤白糖已經悉數搬上了池家的船,中午池家的船就啟程出發了。小的還聽到一個小道訊息,說是白糖又漲價了,這次池劉兩家交易的價格是一百文錢一兩!”
“一百文一兩?”李老闆倒吸了一口涼氣,很快就琢磨過來,恨恨地磨牙,“池老三這回賺麻了。”
又是提價,又是不遠幾千裡親自跑過來拿貨,連運費都一併承擔了,若是沒有重利可圖,池老三會這麼積極嗎?
楊管事一想也是,訕笑:“應該是賺了不少,真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便宜了姓池的這王八蛋。
他都來廣州一個多月了,什麼事都沒辦成,這傢伙才來兩天就拿了這麼多貨走。
李老闆心裡嫉妒得發狂,又恐被池家甩出一大截,氣哼哼地問道:“劉家那邊還沒訊息嗎?”
楊管事硬頭頭皮搖頭:“還沒,不過劉府也沒接待其他客人。”
這並不能安慰李老闆,他只知道自己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但沒辦法,現在是他有求於人,不是別人求他,只能裝孫子了。
但很快李老闆就沉不住氣了。
因為幾天後,劉府陸續給廣州的商人發了帖子,請他們上門做客,其中包括苗掌櫃、周掌櫃等人,反正廣州城有頭有臉的商人大部分都收到了帖子。
李老闆卻一封都沒收到。而他派人送去劉府的帖子,全部石沉大海。
便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劉七小家子氣,還在記恨去年棉花的事,不肯見他。
李老闆氣得咬碎了一口的銀牙,惱怒地說:“以後不必派人去劉府送信了,我就不信離了他劉七我就弄不來白糖了。”
他現在之所以沒有白糖,還是因為缺少甘蔗。
廣州附近的鄉下,雖有種植甘蔗的,但都比較少,只拿來哄自家孩子。所以哪怕李老闆知道了甘蔗制白糖的法子,短時間內也沒法弄到這麼多甘蔗榨糖。
楊管事在一旁拍馬屁:“老爺說得是,又不會只有他劉七才知道怎麼制白糖。”
話是這樣說,但做起來
很複雜,而且需要提前準備。
如今已進入了二月,天氣暖和,正是種植甘蔗的好時候,若想秋冬收一波,現在就得開始種了。
不過李老闆到底是外來戶,在城裡有些人脈,但在鄉下就沒那麼好使了,最好的辦法還是找本地的熟人出面。
李老闆扒拉著手裡的名單,將目光落到了羅英才身上。
最近羅大少爺非常不得志。
因為前幾天,他千方百計掩藏的事還是被羅老爺子知道了。
羅老爺子得知年前自家的造船廠遭遇了好些老客戶的毀約,訂單損失過半,新的訂單也比往年少了不少,船廠的匠人們都空閒了下來,一個月只用幹一半的時間,還有半個月都歇著時,氣得當著賓客的面抄起條凳就往羅英才身上打。
羅英才怕極了,邊躲邊求饒。
當時在羅家的客人也跟著勸。
可怒火中燒的羅老爺子哪聽得進去,今天不收拾一頓這個不成器的孫子他氣恨難消。
最後倒是打了羅英才一板子,但身體本就不好的羅老爺子也在跨過門檻時摔了一腳,傷到了腿,臥床不起。
惹出這麼大的簍子,羅英才自然又被好好訓了一頓。
不光如此,羅老爺子醒來後,對這個沒什麼本事,還好面子,愛自作主張的孫子徹底失望。
他將羅英才叫道床榻邊:“你知道你這次錯在哪兒嗎?”
羅英才跪在床前,低聲說:“孫兒,孫兒不該瞞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