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上了龍輦,繼續朝前走。
在龍輦裡面褪下了朝服,換上了常服,朝服太厚重了。
隨著馬車緩緩行駛,在看到官道兩旁的百姓正在插秧,朱允熥連忙再度叫停。
“陛下,您慢點兒。”郝有錢扶著朱允熥下來。
朱允熥看著百姓們正在插秧,“算算日子,這也到春耕的時候了啊,咱們出京都小半年了。”
而那群百姓們看到這華麗的儀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來大人物了。
“是啊,都小半年了。”郝有錢點了點頭。
朱允熥走向了正在插秧的百姓,“老伯,你這是在種什麼東西啊?”
“種稻米啊。”這老頭兒擦了擦汗水,看面前朱允熥的穿著,也知道是大人物,俺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好的衣服啊。
“稻米?唔……現在稻米多少錢一斤?”
朱允熥問道。
老頭兒嘆了口氣,“六錢銀子一石。”
朱允熥換算了一下,大明一石約一百四十一斤。
六錢銀子就是六百文錢。
“才四文錢一斤嗎?”朱允熥疑惑,怎麼這麼便宜?
老頭兒點了點頭,“是啊,每年種的,秋後之後除了交稅、交租之外,自己也留不下兩石糧食,這裡面還得留種子。”
朱允熥眉頭一皺,“不可能啊,什麼交租,你不知道朝廷實行了攤丁入畝嗎?而且朝廷不是分了土地嗎?”
老頭兒擺擺手,“嗐,分啥土地,剛到手的地,官府就要我們繳納稅糧,秋收還沒到,哪有錢交,然後就把我們地又收走了,抵稅糧了,然後我們要種地啊,不種沒得吃,官府又租給我們。”
朱允熥聞言,冷笑一聲,一旁的郝有錢心裡咯噔一下,朱允熥生氣了。
“穀賤傷農啊,老伯,留不下兩三石糧食,你們怎麼捱過冬天呢?而且還得賣點,還錢補貼家用吧?”朱允熥問道。
老伯苦笑一聲,“怎麼捱,就那麼捱唄,捱不過就凍死唄,受不了那個受凍的苦,就喝碗耗子藥,沒有耗子藥就找根繩兒往房樑上一掛,死了也好,少一個人吃糧食,就能讓家裡人多吃點兒。”
朱允熥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百姓們的日子,還是這樣嗎?
“去年冬天,官府沒有給你們發柴火?”
“發了,但是官府要我們自己砍樹,然後用自己弄回來的柴火抵了錢,官府層層剝削,都要活不下去了。”老頭兒說著,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朱允熥怒火中燒,“活不下去,就尋死嗎?不是有紅薯和土豆嗎?”
老頭兒搖搖頭,“也不全是,也有人組織反抗,前段時間俺聽說有人起義,高喊什麼獨立建國,神都萬歲之類的,好像沒兩天就被官府給鎮壓了,土豆紅薯那玩意兒倒是聽說了,但是也沒俺們百姓的份兒啊。”
“安全濤,你給朕滾過來!”
朱允熥在沒忍住火氣,對人群中的安全濤喊道。
“臣在,臣在。”安全濤真是連滾帶爬的過來了。
朱允熥一腳踹了過去,把安全濤踹在地上滾了兩三圈,“朕記得土豆、紅薯早早就推廣開了,種子也早早發到地方了!內閣接到的奏摺是各地都說已經種下了!那朕問你,為什麼現在百姓說沒他們的份!種子呢,被你吃了?你他媽敢欺君!朕誅你九族信不信!”
“陛下……陛下!臣不知啊。”
安全濤爬回來,哐哐磕頭。
朱允熥氣笑了,“你不知?你身為洛陽知府,是洛陽一府十三縣最高長官,你現在跟朕說,你不知?那你當的什麼官!”
“臣知罪,臣有罪,但是臣接到的文書是分到百姓手裡了啊,府衙還有文書留檔!臣萬死不敢欺君啊。”安全濤哐哐磕頭。
額頭都磕出血了。
“這地方是哪個縣?”朱允熥問道。
“回陛下,這……這裡是伊川縣。”安全濤回答道。
朱允熥對人群中喊道,“伊川縣的知縣,給朕滾過來!”
“陛下……他暈了。”郝有錢稟報道。
聽到這話,朱允熥更氣了,“暈了是吧,那就別醒了!把這個知縣拉一邊去槍斃!”
“是。”神機營士兵領命,當即兩人上去把這個嚇暈的知縣拉了起來,緊接著另一人砰的一下,給了他一顆花生米。
當場腦漿迸裂,嚇得其餘幾個知縣趕緊跪下。
“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