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保證他們完全按她吩咐的來做?
若真有蘿蔔根,若被國公爺發現……
二太太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
許久,她哭了起來:“是我糊塗,你二叔不事生產,買起花鳥來多少錢都花得出去,家裡的事卻一概不管,我要將人情往來安置好,要讓芝兒風光出嫁……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可我絕沒有貪墨那麼多銀子,我又怎麼敢拿假藥去糊弄國公爺?”
二太太聲淚俱下,懇切道:“我也交待過,送你那裡的補藥絕不能差,你懷著孩子,我怎敢叫他們亂來?定是他們從中調包,矇騙我,你信我,我真的……
“知道你那沒用的二叔把爵位弄沒了,我又只生了個女兒,實在走投無路,我才惦記你手上的賬務,怕你年輕能幹,搶了掌管公中的權力,可要說用假藥害你,我對天發誓,絕沒有那個心!”
說著她越發傷心起來:“你家的大郎,是個能幹的人,比你二叔能幹十倍百倍,可我卻不同,我在孃家樣樣不比別人差,到頭來嫁了你二叔,卻樣樣不如人,別人同我一樣的,早就有了誥命,我什麼也沒有,還要天天替他操心……
“我只恨自己命不好,恨自己不是個男人,要是個男人,我便去外面闖蕩了,哪裡用得著縮在這後院心驚膽戰賺公中的銀子?”
“二嬸……”
“我怎會不知,若被發現,我在魏家這半輩子的臉面都沒了……可我沒辦法……處處都要錢,所有人的生計都壓在我身上……”
宋胭不由動容,她也看在眼裡,知道二叔不算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少爺,只顧自己玩樂,沒有半點擔當在身上,二嬸卻不同,她是真有謀略手腕、也有雄心的,奈何她做到頂天,也只是一個讓人誇讚的主母。
二太太懇求道:“胭兒,看在我也是真心帶過你,真心想讓你掌家的份上,別將這事告訴你祖父好不好?他年紀大了,我怕自己讓他寒心,也怕他看到咱們嬸嬸和侄媳鬧到這份上傷心,影響了身子……”
宋胭靠近她道:“我原本也沒打算將這事告訴祖父,只是二嬸,我覺得那蘇州綢緞莊的事得停了,那些錢太多了;濟世堂的事風險更大,那趙三爺是個市井裡長大的商賈,能有什麼底線?二嬸是內院中人,又不能常去他鋪子裡看,就是花媽媽也沒機會看著他,他能做鬼的機會多了去了,一旦出了事,不是二嬸擔干係嗎?”
二太太抓住她的手,泣不成聲,哭著點頭道:“我自然也心悸後怕,每日連覺也睡不好,我聽你的,把這些都停了……銀子能補的,我就補一些……枉我活了半輩子,還要你這侄媳來提醒……”
宋胭勸她:“二叔雖沒做大官,卻也不怎麼惹二嬸生氣,事事順著二嬸,也能常陪在二嬸身邊,這也是二嬸的幸事不是嗎?二嬸是國公府的太太,再不濟也比外面許多人體面,如今又有了小女兒,我倒覺得二嬸不比任何人差。”
二太太點頭,終於慢慢止了眼淚,又與她說幾句話,抽泣著認錯,宋胭也勸慰了她好一會兒才離去。
這事似乎就解決了,二太太應該不會對她一再相逼,只是她心裡總有些不安。
她暗中查二太太的賬,二太太就不恨她嗎?但眼下情形,她也不可能再去告訴祖父了,畢竟已經答應了二太太不說……
如此糾結好久,想著事情已了,再多想無益,才強迫自己放下。
繡春堂內,宋胭走後二太太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想著什麼,隔一會兒,突然起身,擦去淚水,將花媽媽叫來。
待花媽媽過來,她親自去關上門,看著花媽媽厲色道:“聽著,出大事了,你現在趕緊去把那些剩下的蟲草、人參、燕窩,都收起來,報一個受潮發黴,然後扔掉了,林媽媽那裡和她打好招呼,由她認下這事,保管不力,後面補償少不了她的。”
花媽媽連連點頭,二太太再次交待:“一定要和林媽媽對好詞,如何黴的,如何扔的,都要對好,賬本上要寫明白,是五天前扔的。”
花媽媽去了,二太太又叫來自己身邊替自己理賬的大丫鬟妙妙,拿出幾本賬冊來,攤到她面前:“這是大奶奶之前管家時的賬,你在上面找,找找哪裡能找出問題來!”
妙妙便開始找,她細細翻了好幾頁,最後看著著急的主子,無奈道:“太太,我怕是找不到……大奶奶做賬比我好,名目也比我們之前做的細,我翻了這會兒,沒見著什麼做錯的。”
“那就繼續找,找不到大錯處,你與花媽媽也都用不著了,一併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