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這主打的是一個脫敏療法,遇見的多了自然就會意識到在這些事情上放注意力實在浪費生命。
他說比起遭這份罪,他寧願一輩子都待在舒適圈裡不出去。畢竟他動動手指就能一次性賺幾千萬,社交需求什麼的在網上都能滿足,根本沒必要出門。
我思考了一下,表示這種賽博神明式的生活方式還蠻酷的。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早就忘了工作,亂七八糟的聊了一大堆東西了。
與世隔絕的花袋先生只有國木田老師一個朋友,所以聽國木田老師講了很多偵探社的事,最開始主要講的都是社長亂步,後面又變成了助哥,等我入了職,就幾乎講的都是我了。而且每次的印象都不一樣——能讓國木田老師有那麼多變的想法,花袋覺得非常神奇。
他告訴我說國木田老師和他談起偵探社半數時間都在對我數叨來數叨去。
我聽完之後懵了一瞬。
國木田老師對我有很多印象?我怎麼不知道?
不過我並沒有問這個問題,畢竟想問的話,還是問本人比較迅速快捷。
在聊天結束之前,花袋倒是有詢問我需不需要他幫我把安全系統的管理員許可權金鑰改掉,這樣一來就沒人能把我的手機當自家花園一樣走來走去了。
我想了想說沒必要。
已經被偷家這麼久了也不差這麼兩天。而且在離開港/黑後,我的手機裡的東西多是娛樂專案和不成文的工作筆記,社裡工作資料用的是筆記本,至於那些更核心的東西——我都知道導演先生擅長玩電腦了,怎麼可能會往可以聯網的東西上放。
總之影響不大,我就沒選擇管它。
態度
週末,晴。橫濱極其平凡的一天。
國木田獨步來到武裝偵探社的辦事處門口,確認了一下時間。
——還有三十四秒到八點整。
於是他站在門口,開始翻看記錄在手賬本中的日程表。
他如今在一所國中當數學老師,週末則來武裝偵探社做兼職,生活作息井井有條、極其規律,也讓他非常滿意。
秒針劃過數字十二時,他推開偵探社的大門,習慣性的同早到的同事打招呼。
“早啊,國木田老師。”某個一貫懶散的社員躺在新買的辦公椅上,也向國木田獨步打了聲招呼。
社員叫禾澤釋之助,是國木田獨步的同事,一個做事亂七八糟,但很難令人討厭的麻煩傢伙。
依著國木田獨步認識他半年多的寶貴經驗來看,跟禾澤相處只有一個訣竅——不要深究他在背後做了些什麼,也不要深究他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深究了之後,你會被背後的答案氣死。
比如現在。某人完全不工作,只是躺在張角為112°的人工學辦公椅上盯著天花板唸唸有詞。如果這時候去深究他在做什麼,肯定會得到一些氣死人的答案的。
比如他就是沒在工作,只是在發呆。
——最氣人的是對方的想法跟國木田自己的完全不同,根本沒法理解國木田為什麼生氣。
但是這傢伙會道歉,比普通的氣人還要麻煩。
就像承認了自己那些和別人不一樣的想法是某種錯誤,彷彿早就放棄了抵抗什麼似的。
國木田既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理想般按部就班的前進,又很難像旁人一樣理所當然,只為了自己舒心而無視禾澤的狀況。
他自己不贊同禾澤的想法,卻又希望禾澤本人能認可自己想法——理想就是這麼矛盾的東西。
十三分鐘零七秒後,國木田老師終於忍不了了。
“喂。”國木田按下文件的儲存鍵,手頭的工作告了一段落,於是騰出了時間,開口問道,“你還打算發呆到什麼時候。”
對方似乎現場才回神。
“啊?嗯……沒在發呆。”綠眼睛的同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的動作慢吞吞的,渾身上下寫著與工作無關的懶散二字,“我在算時間。”
“什麼時間?”國木田問道。
“快遞送達的時間,我在算它能不能在我希望的那天送到。”禾澤解釋道,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完全沒意識到躺在辦公室裡什麼都不幹,滿腦子都是快遞這事有什麼錯誤。
——這不還是在乾和工作無關的事情嗎!
國木田忍住了說出這句話的衝動,決定換個更折中的問法。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上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