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嘆了口氣：“那個時候，王老師的身體不好，小丫頭不放心離開。她又不想拖累那丫頭，就來村辦公室找我。
那天，她話還沒說，就吐了一大口血。我緊張要送她去衛生所，她求著我不要告訴那丫頭，說是要讓那丫頭高高興興離開山裡，放心去融入她的新家庭，以後考上一所好大學，出人頭地。
為了讓那丫頭走得安心，她讓我騙那丫頭，就說過幾天，她城裡的侄子要來接她去大醫院治療。如果她在，反而還會增加麻煩，會讓她侄子覺得還要多養一張嘴。”
明嫣聽到這裡，沒能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一直以為她糟糕的人生裡都是各種被嫌棄，被當做皮球踢來踢去，卻沒想到，她是曾被人用心愛過。
當時，她確實有點猶豫。
一方面，她想出去接受更好的教育。王奶奶給她講了太多外面的世界，她真的很嚮往，而且也渴望跟家裡人團聚。
但另一方面，她也擔心她離開後，王奶奶沒人照顧。
可當村長跟她說，王奶奶侄子要來接王奶奶了，如果她留下來，反而會給王奶奶造成麻煩，她真的很難受，再次感受到被嫌棄。
畢竟她真的跟王奶奶處出了感情。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王奶奶騙她的。
如果她當時知道她已經吐血了，她是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臺上的短片還在繼續播放，影片裡出現很多人的面孔。
王爺爺：“小姑娘從小很聰明，很懂事的。”
王嬸子：“小姑娘很會照顧人。”
王大媽：“阿妹啊，從小嘴甜。”
王奶奶隔壁大嬸：“那丫頭讀書很厲害的，是我們村裡最厲害的。”
謝榕川：“她上課很認真。每次我揪她頭髮。她都會生氣半天，半天不理我，說我影響她上課了。
有一年暑假，我帶了市裡一模的卷子給她。她特別高興，很認真做了。
我當時把她的卷子帶回市裡，讓老師幫她批改。那老師說，這個成績，在一中的一模裡可以衝進前十名，是屬於能上清北的種子選手。”
聲音落下，明正理臉色發白，心口難受到了極致，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旁側的老二捅了捅他的肩膀：“你幹嘛？”
明正理哽咽：“他們說她是個聰明，嘴甜的人……是我們……是我們把她變成了怯懦，自卑，不敢表達的人。我們是她的家人，對她卻還比那些村裡的人……
謝榕川說她是清北種子選手，王奶奶寧願自己死在那所房子裡也要把她送出來考大學……是我……都是我毀了她……”
明正理偷偷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明家老二氣得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這是人設！我們明星宣傳都用這一套的！這些都騙人的。你別在這種場合哭……丟死人了。”
明正理心口像突然橫來一刀，錯愕地看向自家老二。
他們是一家人，可他卻這樣說自己。
可忽地，他又想起自己曾經跟明嫣也說過類似的話，說她丟人現眼，心口瞬間像被刀子攪了又攪地疼。
一陣陣地抽疼，混著模糊的血肉，讓他唇瓣張合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影片裡，村長深吸了一口煙，嘆了長長一口氣。
“出了這麼檔子事，外界都說那丫頭殺了養父，還說那麼娃子被我們村裡人給糟蹋了……”
村長說得激動，手一直抖一直抖。
“這純粹就是胡說八道！這造謠的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思，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摸摸你的良心，為了那點流量，就可以毀了一個娃子，毀了我們整個村嗎？
把我們村裡老實巴交的村民都說成什麼樣了！”
這會兒，影片裡也出現一名女警員，拿著記錄出來澄清。
“當年電視臺把小女孩帶出來後，就帶到我們警察局落案。
我們第一時間組織女警員帶著小姑娘上醫院做檢查，包括網路上說的姓~侵害，結果發現小姑娘身體除了一些很淡的傷痕之外，沒有其他傷害了。
這些都記錄在案。而且，我們接到明嫣小姐本人和霍氏法務部的報警，也會對造謠者成立專案調查。在此呼籲廣大網友們，網路不是造謠的法外之地。”
女民警的聲音落下，明嫣詫異地看向霍錚寒。
而霍錚寒神色不改，衝著她淡淡頷首。
四目交錯，看著那雙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