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用同一個繡娘,是怕林夫人知曉內情。
所以這樁事,要鬼鬼祟祟地完成。
桑典登時興奮起來,之前聽說誰家郎君夜會哪個名妓,手下的護衛也是偷偷摸摸地為自家主子遮掩。
還有定了親事,悄悄去瞧自家娘子的。
他們就從未有過這樣的活計,表面上他也會對這些嗤之以鼻。從心底裡瞧不起那些人,要知道他家郎君可是光明磊落之人。
不過……現在這事兒落在他身上,他覺得也沒有那麼不好。
桑典躍躍欲試。
王晏仔細看著,有些東西從他屋中拿即可,有些他要親自置辦。
他用東西從來沒那麼講究,府中安排什麼,他就用什麼。
現在卻不一樣。
他只想把最好的東西買給她。
王大人心中揣著一盆燒紅的火炭,可當仔細思量的時候,卻又給自己潑了一盆冰水,他知曉的委實太少。早知道會有今日,從前就該多多留意。
桑典出去打聽訊息,桑植趁機端了熱茶進門,然後他就看到自家郎君,將屋中的燻爐都擺出來,一個個檢視。
桑植不清楚這燻爐有什麼蹊蹺,難不成……郎君政務裡牽扯到這些?
很快桑植髮現郎君眉頭緊鎖起來。
“屋子裡還有沒有更好的燻爐?”
桑植一怔,然後回道:“這都是夫人精挑細選的。”從前郎君可是看都不看一眼,今日這是怎麼了?
王晏道:“樣式是不是太尋常了?”
這可真的問住了桑植,他有種感覺,最近的差事可能不好做,重要的是,他們只知曉源頭在哪裡?
晚些時候,林夫人不放心自家兒子,端著乳酪過來探看。瞧見屋子裡亮著燈,林夫人不禁嘆口氣。父子兩個都這麼忙,老爺那邊每日都有許多人登門,到現在還有人在門房候著,就連汴京租車馬的人,都知曉來他們府外等活計。
這也就罷了,反正老爺已經習慣了,可晏哥兒才從大名府回來,就不能讓人歇一歇?
下人敲響了門,林夫人撩開簾子進了屋,果然瞧見自家兒子坐在書桌旁。
“聽說你晚上吃的不多,”林夫人埋怨道,“總要顧著自個兒身子。”
王晏應聲,將林夫人迎到一旁坐下。
林夫人本想說兩句話就離開,卻意外地發現今日的兒子格外黏著她似的,居然還問起她今日燻的是什麼香,甚至看到了她繡鞋上綴的珍珠。
這種陌生的感覺襲來,讓林夫人一時又拿捏不準,晏哥兒怎麼就關切起女子的穿戴了?
林夫人從王晏院子裡出來,走到半路上停下腳步,詢問身邊的李媽媽:“方才晏哥兒是不是笑了?”
李媽媽立即道:“是笑了,奴婢看得真切。”
“他好久沒聽我說家中事了,”林夫人道,“從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
李媽媽應聲:“郎君小時候很貼心。”
想到這個,林夫人心裡就生出幾分怨氣:“晏哥兒自從讀書之後,就被王氏一族綁住了,老爺更是對他諸多約束,還總要將朝堂上那些事講給他聽……”
“那些事他願意做他就去做,為何非要拉著我的兒子一起?”
“整日除了新政就是新政,與同鄉、同門爭得臉紅耳赤,從前要好的人也都老死不相往來,原本我與幾個夫人都很好,現在卻見不得面。”
“晏哥兒才多大,就將什麼都壓給他,無論換做誰,都要承受不了,每次想起來,我都要後悔,早知曉就不讓晏哥兒那麼早開蒙,總歸還能多輕鬆幾年。”
“我在的時候還好些,我將來不在了,他連個說話的人也沒了。”
李媽媽忙勸說道:“夫人好好養著身子,將來您百歲的時候,郎君也八十了,不就護得郎君一生了嗎?”
林夫人擺手。
“而且,”李媽媽接著勸,“郎君如今有了起色,說不得是有了心儀的女子。也許哪日就會與您說,讓您去提親呢。”
這樣的話,李媽媽以前說過,但今日聽到林夫人耳朵裡卻不同,她想起兒子仔細看她衣衫時的目光……也許真的是這樣?
……
趙昆這兩日很焦躁,他本以為郭雄、郭川已經上當,接下來只要等兩兄弟來取香料,他的差事就算辦完了。
為了穩妥起見,他會離開汴京一陣子,等到風聲過去再來做買賣。
雖說耽擱了賺銀錢,但那四家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