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
楊四郎特地穿著一身新衣裳來的。
雲藍色蜀錦做底,金線勾絲繡出飛騰的鶴紋。
他生的周正,這會兒卻有些緊張,手裡捧著茶杯,眼神卻時不時看向門口。
身邊的小廝低聲說:“四少爺,您別緊張。”
“很明顯麼?”楊四郎一愣,旋即深吸一口氣。
小廝又道:“這位陳小姐是和離過的,性子不同於普通姑娘,她肯定沉穩,您得比她還穩!”
楊四郎深覺有理,於是俊朗的臉上,神色很快就稀鬆平常了。
門口簾影動,花影斜飛,露出一張飽滿無瑕的美人面。
陳清音衣著得體端莊,氣質溫和又透著一種清冷。
她牽著胡綿綿進來,楊四郎立刻站起身,他拱手作揖:“陳小姐,我們這次上門唐突,叨擾了,真不好意思。”
陳清音回禮,身邊的胡綿綿眨了眨大眼睛,乖巧地喊了一聲:“楊叔叔好。”
陳清音溫和笑道:“四少爺不必這麼說,以後都是街坊鄰里,還要互相多幫襯。”
楊四郎含笑:“正是,正是。”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盒,彎腰遞給胡綿綿。
“小恩人,這是我們全家為了答謝您,準備的謝禮。”
胡綿綿纖穠的睫毛眨了兩下,沒有接過來:“謝謝叔叔,但是孃親說,我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楊四郎拿錦盒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陳清音笑著解圍:“四少爺收回去吧,綿綿救人是舉手之勞,無需重禮答謝。”
楊四郎這才讓小廝接回錦盒。
“也好,那便當是我們兩家相識的緣分,以後陳小姐和小恩人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儘管來找我……我們。”
陳清音抱著胡綿綿在對面坐下,便問道:“只是不知道,這次四少爺來,是為了什麼事?”
楊四郎頷首,身邊的小廝立即開啟另外一個錦盒。
裡面赫然放著好幾捆銀票。
“這是……”陳清音愣住。
楊四郎解釋:“昨天去鋪子裡巡查,聽掌櫃說有人鬧事,細問之下,才知道是陳小姐被人為難。”
“巧的是,那家金莊正是我們開的,小恩人救了我父親,對我們全家都有恩,陳小姐若是在我們家買金子,根本不用付銀子,看上的直接拿走就好。”
“故而,這些銀票我拿來還給你,也跟鋪子裡的夥計和掌櫃都交代過了,以後不管是陳小姐還是小恩人去,都不會收錢,當做是自家的店鋪就好。”
陳清音睜圓了眼眸。
“這……這不合適,四少爺,您客氣了,真的不用,買賣上還是要分清楚的。”
不管楊四郎怎麼說,陳清音都不肯把這個錢再要回來了。
他只能無奈輕笑:“那好吧,以後陳小姐有事需要我們幫忙的話,儘管來楊府找我們。”
陳清音出於禮貌點頭:“這是自然,我送四少爺去門口。”
她沒有再留他喝茶的意思,楊四郎心中難免有些淡淡的鬱悶。
但能跟陳清音說上話的機會不多,他轉而又笑容平和,跟陳清音有說有笑地離去。
馮武和另外一個侍衛趴在附近的牆沿上,看著陳清音帶著胡綿綿,送楊四郎的身影遠去。
侍衛疑惑:“我們要告訴大人嗎?”
馮武:“告訴什麼?”
“這個楊四郎,顯然對陳小姐有不一樣的心思。”
馮武沉默,他又不是看不出來,只是該怎麼說?
“跟大人怎麼開口,難道要告訴他,陳小姐對他和對其餘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謙遜禮貌充滿距離?”
侍衛跟著無奈,馮武嘆氣:“還是別說了,咱們大人也不是一點風吹草動就受不了的男人。”
等楊四郎走後,胡綿綿自己在家裡繼續尋找呦呦。
不料聽見陳清音跟琳琅說話。
“你去跟管家核對現在賬目上所有的銀子,跟綿綿有關的事情上不能省,其餘的地方,能省則省。”
琳琅頷首:“知道了小姐。”
胡綿綿這才眨了眨水眸,心中飄起一個疑惑。
原來她們要沒錢花啦?
也對,孃親除了田莊鋪子,沒有別的收入,之前的嫁妝,又讓胡允深一家敗壞不少。
而且陳清音那麼要強,就算過的不好,也不會找孃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