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她遺留在網癮學校的包包跟私人物品,林舒月朝他道謝,杭嘉白又給了她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我想你會需要。”
兩人像第一次林舒月採訪杭嘉白時的那樣坐下,杭嘉白不等林舒月開口,便道:“你給我們的藥片,我們昨天就找了人去化驗,化驗結果在下午時就出來了。那是一種精神類的抗抑鬱藥物,長期食用下來,有明顯的副作用。”
“比如胃腸道不適,如噁心、厭食、腹瀉等。亦可出現頭痛、不安、無力、嗜睡、失眠、頭暈等。少見不良反應有過敏性皮疹及性功能減退。然停藥可見撤藥綜合症,如失眠、焦慮、噁心、出汗、眩暈或感覺異常等。”1
這個藥的處方藥,是一次最多吃一片,而網癮學校給出的劑量是不管學生有沒有病,是什麼病,都必須吃兩片!一吃還得吃三個月!
這三個月下來,對身體是有一定的損傷的!給這個藥做化驗的人在知道這是給未成年吃的時候當場就已經罵娘了!
“我們接到你的報警以後,就開始佈置了抓捕方案,市局怕網癮學校有‘保護傘’因此沒有伸張,讓網癮學校最近的派出所出警,因此去得晚了一些。”杭嘉白對他們去那麼晚的事情對林舒月做解釋。
作為一個上輩子的警察預備役,林舒月對此表示完全理解。
“昨晚我們連夜對涉事的教官、學校職員進行了審查,他們的對於虐待孩子們的指控供認不諱。我們也審查了肖長鑫,他一口咬定他是正規的學校,對於學生們的治療合法合規。”
“我們會對此做進一步的審理。”
杭嘉白想了想,又給林舒月紕漏了一些細節:“在我們審理那個叫田麗的會計時,她說學校曾經電死過一名學生,教官打殘過兩個,最後都是花錢才把這兩件事情平息
下來的。”
“凌晨時,我們的同事已經前往他們那邊了,想必很快就有訊息傳回來了。”杭嘉白說起被電死的那名學生跟被打殘的兩名學生時,一股怒氣從眼中閃過。
如果說前面林舒月報案的那些只能夠讓主犯肖長鑫判刑兩三年的話,在沾了人命後,肖長鑫的罪名就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了。
林舒月聽了,卻並不覺得驚訝,像戒網癮學校這樣的教育方式,出人命太正常了。
林舒月只是可惜了那一條年輕的生命,和那兩個本來可以健健康康成長卻被打到殘疾的孩子。
杭嘉白沒有再多說,林舒月也不去問,有這一個訊息,就已經夠她寫報道的了。
林舒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結束了這一次的採訪。
林舒月從杭嘉白的手中拿到了她遞交上去的證據的複製版本,其中不適合播出去的,杭嘉白已經給林舒月做了標記。
林舒月看了,全都是關於女孩子的隱私部分的。
這一部分,林舒月本來就沒有想要播出去。這個世界對女孩子多麼的苛刻啊,但凡出點跟“性”沾邊的事情,人們永遠不會譴責傷害女性的男人,只會把目光放在受傷的女孩子身上。
在遇到這種事情時,永遠不缺有人說:為什麼別人不傷害別人只傷害你?
你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穿成這樣別怪人家侵害你!
你為什麼不檢點一點,出這種事情都是因為你太馬蚤,你要是端莊一點,肯定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甚至在許許多多是性侵案件裡,壓倒受害女生的最後一根稻草,往往都是來自於自己最親近的人!
林舒月選擇不報道她們,也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她怕報道出來以後,那些網癮學校的女生們除了要經受外界人的指指點點,還要遭受親人的侮辱怒罵。
林舒月朝杭嘉白道:“杭隊放心,我不會報道這些事情。”頓了頓,林舒月看著杭嘉白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道:“我替她們謝謝你們。”
杭嘉白看著眼前的姑娘,眼中滿是欣賞。
杭嘉白從公安學校畢業的時候才20歲,畢業後就乾的刑警,一步步的才升到小隊長的位置來。從業的這些年裡,他見過許許多多的記者。
有些記者很好,有底線、有良知,知道什麼該寫,什麼不能寫。
也有無良記者,走的就是抓眼球的那一套,什麼勁爆寫什麼,根本不管受害人的死活。
許多受害人熬過了兇手的傷害,卻逃不過記者手中的那一隻殺人於無形的筆。
林舒月上一次發表的段陶勇的那篇文章他看了。寫得實事求是不說,還將受害者的資訊保護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