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看著他們走遠,內心酸酸漲漲。
她側頭看向四周,天還沒亮,依舊黑嗚嗚的一團,兩週都是茂密的森林。而去前往機場的路,蜿蜒曲折。
她敲開窗戶,李明芳搖下車窗:“阿芳,你開車,帶阿生走,我回去看看。”
李明芳是會開車的,但她從來沒有在夜裡開過車。
可看著捂著眼睛哭泣的李偉生,瞧著被風吹亂了頭髮的林舒月,她勾出頭朝著後面看,後面的馬路上,已經見不到小肖跟何紅寬的身影了。
她朝林舒月點點頭:“去吧。”
李明芳走到駕駛座,上車點火,發動車子,穩步離開。
她一邊開,一邊擦眼淚。
李偉生在這一刻,務必痛恨自己的無能。
林舒月拐聲進密林,將系統揹包裡的保命丸都拿了出來。
一瓶保命丸二十顆,林舒月用了三顆,留了三顆用來保,還剩下十四顆,林舒月覺得,這十四顆的保命丸怎麼也夠用了。
林舒月的善惡雷達一直都開啟著,她的腳程快,很快就把跟小肖何紅寬的距離拉近了。
她走得更快了一些,他們對話的因為周圍無遮無擋,傳到了林舒月的耳朵裡。
“肖哥,你怕嗎?”何紅寬的聲音很小,還帶著一點顫抖。
“怕。”小肖的話不多,但在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多說了起來:“但是你想想啊,咱們受過那麼多的訓練都害怕,但是在咱們的後面,有成千上萬的人沒受過訓練呢。”
“他們更怕。有些事情總得有人來做。小寬,你不是從小就喜歡當英雄嗎?機會來了。”小肖的話帶著非一般的沉穩。
何紅寬的聲音隨之響起:“人民會記得我。”
“對,人民會記得我們。山川會記得我們,路過的日夜星辰會記得我們,寬,走。”
“走。”
他們小炮了起來,林舒月也跟著小跑。
十分鐘後,他們已經繞過來盤山公路的山頂,到了半山腰。
公路上停著四輛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硝煙味。
四輛車全都是吉普車,後面的兩輛車坑坑窪窪,前面的兩輛車好一些,但也有限。
林舒月一看就知道,前面的車是黑煤場打手的,只有他們,才會對車子進行這樣精密的防護。
而後面的兩輛車子,是公安幹警,他們一共八個人,全都已經掛了彩。他們的彈藥配備也沒有打手們多,他們此刻就躲在車子後面,一個三十歲青年正撕開自己襯衣下襬在手臂上綁了一個結。
他叫王阜新,他是張隊長底下的兵,也是張隊長最信任的一個刑警。
今晚護送李偉生離開的任務,是他從張隊長手裡搶來的。曾經他有一個喜歡的姑娘,被煤場老闆給強j了,在強j完她後,還讓煤場的打手糟蹋了她。
她接受不了這件事,在一個深夜,她選擇跳入了
冰冷的河水。
王阜新那時候在外地出任務,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十多年過去了,王阜新沒有娶媳婦兒,他做夢都想跟那些煤老闆一決勝負。
現在機會來了,最前面的車子裡,坐著一個從來沒有下過車的人。
他叫胡廣燁,廣業煤場,是他名下的產業。
他的槍裡還剩兩顆子彈,王阜新要保證這裡面的其中一顆子彈是留給胡廣燁的。
“砰的一聲,”剛剛還坐在他邊上的戰友倒了下去,王阜新爬過去。
他叫白達,是老邢警了,自己剛剛入伍時,他還帶自己查過案子。
白達的手抓住了王阜新的手,眼神緊緊地盯著他。
王阜新抹了一把眼淚,在他的注視下,坐回原位。
白達在黑夜中彷彿笑了笑,呼吸逐漸平緩。眼淚又湧上王阜新的眼眶,他放眼望去,他的戰友們,倒的倒,傷的傷。
唯一算是輕傷的,是他跟黃飛鳴,黃飛鳴坐在側面的前面的危險提示石碑後面,他的腿受傷了,比他嚴重。
王阜新抬頭看天,今夜月亮很圓很亮,把星星襯得黯淡無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王阜新知道,他們沒有辦法或者回去了。
早就想過自己會有犧牲的一天,能夠戰死在反黑的道路上,王阜新覺得這是一種榮耀。
可到了這一峨口,回想起自己過去的一生,他卻忽然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辦。
父母老了,他沒有經常陪伴在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