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亥時,王覃古習慣性地來到正廳,秦必熙的靈位還沒請出去,靈位前依舊燃著一對白色蠟燭。
這裡之前被王覃古一把火燒得漆黑,江璐瑤雖說將火滅了,但燒焦的痕跡是去除不了的,如今秦必熙的牌位放在黑黢黢的木桌上,邊上的白幡尾部也有燒焦的痕跡。
神奇的是,秦府上下居然沒人在意這裡發生過什麼,秦煥一直不怎麼在府上,偶爾回來也是匆匆用飯就出去了。
管家倒是前來整理過靈堂,但對於有人放火燒靈堂的事,一點也不關心,也就是重新佈置了一下下面的擺設,靈堂上面的白幡、供桌,連換也不換。
王覃古自然樂得沒人在意,他更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現在秦必熙的靈柩已經入土,也不用他守靈的時候再提心吊膽了。
當然,對於王覃古這種沒有靈柩了還來守靈的行為,管家不是很理解,提起過一嘴,被王覃古糊弄過去之後沒再問過,因為後者還會接機向他要茶葉,並且時刻不忘提醒他添些新的,管家聽得煩不勝煩。
今天夜裡本來也是平平無奇的一晚,直到子時快過去了,王覃古也是這麼以為的,但當他剛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忽的聽見正廳之外有唱戲之聲響起。
同時,靈位上的白色蠟燭熄滅了。
王覃古看得清楚,此時正廳里根本沒有風吹進來,蠟燭是無緣無故直接熄滅的。而此時,離子時過去,還有二十分鐘。
王覃古趕緊過去想要點燃蠟燭,但是原本就放在一邊的火摺子直接不見了,而這還不算完,正廳裡其他亮著的燈盞也接二連三地熄滅了,甚至當王覃古走出正廳大門,門邊的兩個紙燈籠裡的蠟燭,也熄滅了。
不光是正廳,整個秦府都在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而外面的唱戲聲還在繼續,離王覃古越來越近。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王覃古來不及思考,也不管什麼忌諱不忌諱了,直接把正廳的門關上,這樣也算是在房間裡了。
關上門後,正廳裡徹底陷入黑暗,王覃古還得想辦法趕緊點亮哪怕一支蠟燭,白色蠟燭不能熄滅是一回事,秦府還得至少亮著兩盞燈。
按照剛才正廳裡燈熄滅的速度,恐怕很快秦府就會徹底黑下來。
而門外的唱戲聲不再靠近,王覃古聽見幾句唱詞,又是《清風亭》。
“老頭子,這不叫清風亭。”
“這叫什麼?”
“這叫望兒亭。”
“這不叫望兒亭。”
“這叫什麼?”
“這叫斷腸亭!”
“斷腸亭……繼保兒啊——”
……
原本在房中休息的江璐瑤看見門外原本亮著的燈籠突然熄滅,趕緊走出門外,發現其他的燈盞也一樣,都在一個接一個地變暗,同時還伴隨著唱戲的聲音。
江璐瑤正打算回到房間,想起王覃古似乎還在靈堂,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房間裡僅剩的一支亮著的蠟燭,朝正廳走去。
“這不叫清風亭。”
“這叫什麼?”
“這叫望兒亭。”
“這不叫望兒亭。”
“這叫什麼?”
“這叫斷腸亭!”
一路上除了越來越大的唱戲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秦府裡的人似乎都還在熟睡之中,並沒有發現秦府正在被黑暗吞噬。
江璐瑤沒管唱戲聲,只是護著手裡的蠟燭不熄滅,徑直朝向正廳。
當她終於踏進正廳的門檻之後,手裡的蠟燭也徹底熄滅了。
正廳的大門開著,裡面燃著一對白色蠟燭,用門外的紙燈籠罩著,但是蠟燭的光是詭異的藍色,幽幽地照著秦必熙的牌位,將上面的字照亮了。正廳其他地方早已陷入黑暗,也陷入了寂靜。
正廳的門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外面的聲音。
正廳之外,戲曲絲竹之聲響得喧鬧;正廳之內,零星幽光黯淡寂靜無聲。
而看上去,裡面除了江璐瑤,空無一人。
江璐瑤有些不確定地開口:“王覃古,在嗎?”
沒人回應她,而隨著外面聲音的靠近,江璐瑤感覺到背後傳來的一陣涼意。
轉過身去,江璐瑤隱約看見一個長方體停在門外,她不需要看清,就知道這是秦必熙的靈柩。
靈柩停在正廳外面,開始晃動起來,唱戲的聲音也隨之靠近。
“斷腸亭……繼保兒啊——”
江璐瑤沒有按照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