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昭陽殿十九宮門前。
許陌看著敞開的十九宮門，站在臺階前，有些躊躇。
十九宮門上的鎖開啟著，宮內的一棵紫檀木上結著紫檀花，路邊還盛放著海棠。
“你是許陌？”一個女聲響起。
許陌轉身回看，黑衣黑髮的女子，腰間別著玉笛，笛子上繫著玉葫蘆掛件。
“是……這裡就是十九宮？”許陌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嗯。”江璐瑤點頭，轉頭向十九宮門裡望去，“確切地說，這裡是第五六夢裡的十九宮。”
“小……第五六。”許陌語氣低沉幾分，“他就是，第五闌的族人吧？”
“親弟弟哦。”
“是嗎……我還是什麼都不記得。”許陌喟嘆一聲，“只是……許皇后姓許，應該與我有關係吧？”
江璐瑤沒有說是不是：“你把什麼東西留在這裡面了？”
“小六子曾說，我可以留下點記號在十九宮裡，所以，”許陌轉身看向十九宮門內的紫檀木下，“——我把自己埋在了下面。”
“……嗯？”江璐瑤有些意外這個回答，“自己？”
許陌點頭：“然後一覺醒來，嗯就出現在了這裡。所以，我在夢裡，是不會死的，對吧？”
“確實不會。”江璐瑤走進十九宮，在紫檀木下的泥土裡，看見有鬆動的痕跡。
許陌跟著走進去，泥土下，是一具屍骨，已經沒了血肉，和宮門前臺階下的屍骨一樣。
“……果然。”許陌看著泥土下的屍骨，半闔眼瞼。
“果然什麼？”江璐瑤問道。
“我早就死了，對吧？”許陌看向江璐瑤，眼裡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
“抱歉，我以為你在這裡，應當是知道的。”許陌低頭，小聲說道。
“你都不知道我是誰，就在這跟我討論這些？”
“能在這裡的，應該和小六子有關吧？”
“不好意思，我和他真的沒關係。”
許陌愣住，隨後嘆口氣：“這樣啊……”
“你有想起什麼嗎？”
許陌在十九宮裡逛了逛，搖頭：“沒有。”
“嗯……我知道一個地方，說不定你能想起什麼。”江璐瑤說道。
許陌有些疑惑，還是跟著江璐瑤走了。
江璐瑤將他帶到壽陽殿前：“進去看看？”
許陌懷疑地走進去，看見壽陽殿裡的陳設後，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畫面。
“唔……這裡……”
“壽陽殿，皇后的寢宮。”江璐瑤解釋道。
許陌愣怔地看著殿裡的陳設：“皇后……姐姐？”
“看來是想起來了。”宮殿裡傳來第五六的聲音，和王覃古一起走出來。
“你……你是第五家的……”許陌的記憶剛剛回來，腦袋又有些疼，“唔……我想起來了……”
第五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嗯，想起來就好，這樣就不能賴賬了。”
“……對不起。”許陌想起生前父親對第五闌的彈劾，以及姐姐對第五楠的傷害。
第五六冷笑道：“所有人都死了，道歉還有什麼用？而且……該道歉的也不是你。”
“我知道。”許陌低聲回話。
第五六抬頭看了看天空：“你能記起來，隔了多少年嗎？”
“什麼多少年？”
“離我們活著的時候。”第五六的目光隨著天空中白雲的移動而微動。
“……記不清了。”
“是呀，我也記不清了。”第五六低下頭，視線回到許陌身上，“所以，你也該忘記了。”
“什麼意思？”許陌猛然抬頭，看著第五六。
“魂魄不全之人，入輪迴不得遺忘前世；記憶不全之人，身死後不得擅入輪迴。”
“……”許陌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悵然。
言外之意，許陌死後記不得身前之事，所以無法轉世，只能成為孤魂野鬼飄散世間，所以，第五六想要幫他重新找回記憶，最後許陌才能重新進入輪迴。
“謝謝。”許陌身形漸漸透明，最後消散在夢境裡。
第五六靠在宮門上，沒有說話。
“所以你還是因為許陌才困在這裡這麼久。”王覃古說道。
第五六撇過頭：“我說了，我是為了報仇。”
“你這也叫報仇？”